“金忠,宣個太醫進來,拖下去給他治病,這樣死了太便宜他了,膽敢戕害皇帝,朕該賜他瓜蔓抄!”
然後猛地看向聶尚宮:“尚宮,朕知道你自幼成長於太皇太後膝下,洪熙年間為宮中女官之首。你在宮裡頗有威望,處事公正,一心為公,為何處處和朕作對呢?朕自認做皇帝比太上皇強,對皇太後、太子也絕無怠慢之處,朕也不曾苛責宮人、禍害天下,尚宮為何偏偏針對於朕呢?”
聶尚宮垂首不語。
“尚宮方才說太醫徐真調戲於你,先帝使力士勒死他。朕問你,宣德二年你多大歲數?年近三十了吧?宮裡那麼多宮女,他視若未見,偏偏調戲女官之首,他是活膩了?還是故意找死?尚宮,你為什麼不惜搭上自己的清白,也要說謊?為什麼?”
“朕知道你不怕疼不怕罰,宮外也沒有家人,看似無懈可擊。但你把清名看得極重,若朕剝光了你的衣服,讓你站在午門門前,你會怎麼樣呢?”
朱祁鈺語氣陰鷙:“尚宮,告訴朕,太上皇究竟是不是皇太後的親兒子!”
“太上皇是皇太後親子,絕對不會錯!”聶尚宮語氣決絕。
“嘴巴夠硬!來人,剝光了聶尚宮的衣服,讓她在門前站著!她不是說徐真調戲她嗎?現在門外跪著幾百個醫生,朕倒要看看,誰會調戲你!”
聶尚宮流出兩行清淚,渾身顫抖,任由小太監把她拉下去。
朱祁鈺見她如此決絕,更覺得裡麵不簡單:“等一下,尚宮,你也算是看著朕長大的,朕與你沒有解不開的仇怨,不如你就招了吧?”
聶尚宮不置一詞。
朱祁鈺仍不甘心:“你本家姓聶?哪裡人氏?”
“奴婢姓聶,家是哪裡記不得了,自幼便被送入宮中了,承蒙張太皇太後恩蔭,養在膝下,後被皇太後看重,入皇太後宮中伺候。”聶尚宮聲音略有哽咽。
顯然,朱祁鈺打在她的七寸上,她什麼都不怕,就想要一個清名。若被剝光了放在人群裡站著,她隻能一死了之了。
“皇太後十歲入宮,當時你在宮中?”朱祁鈺又問。
“在。”
“為何不出宮?”朱祁鈺又問。
“奴婢宮外沒有家人,也沒有牽掛,年紀大了不想折騰了,便留在宮中伺候。何況張太皇太後對奴婢恩重如山,奴婢自當儘心竭力。”聶尚宮答對如流。
“不曾找過太監對食?”朱祁鈺目光閃爍。
“奴婢不敢禍亂宮闈,壞了宮裡的規矩!”聶尚宮急聲道。
“就是不曾找過了?”朱祁鈺緩緩道:“宣個穩婆進宮,為聶尚宮查一查身體!”
那個誕下朱祁鎮的宮女,很有可能是聶尚宮!
朱祁鎮是先帝子嗣,朕也是先帝親子,她出身太皇太後的宮中,應該一視同仁才對。而且,她無兒無女,不涉及到嫡庶傳承家業,為人不貪錢財不貪名利,在宮中頗有好名聲,卻偏偏針對於朕,苦心造詣的幫著皇太後戕害於朕,對朱祁鎮的正朔看得極重,實在太矛盾了。
“陛下,奴婢何德何能會被宣宗皇帝臨幸?如何誕下太上皇?請陛下不要折煞奴婢了,奴婢不過一個粗使丫頭,得蒙張太皇太後不棄,一路提拔,方有今天。陛下看奴婢厭煩,賜奴婢一條白綾、一杯清酒即可,奴婢絕無怨言,何必拿奴婢來玷汙皇太後呢?”
聶尚宮叩首:“八年來,陛下總疑神疑鬼,認為有人戕害陛下,您以為皇太後不是您的生母,便處處防備,實則皇太後對陛下處處袒護,視如親子。奴婢看在眼裡,便知道陛下病了,陛下是疑心病,不殺光你心裡所有懷疑的人,是不會善罷甘休的。殺光了又如何,你夢裡還會出現他們,這是心魔,陛下隻要活著,就會看到他們!”
“大膽賤婢,敢詛咒陛下!”金忠一個耳光扇在聶尚宮的臉上。
但聶尚宮不服氣地瞪著朱祁鈺:“陛下病了,無論奴婢如何說,陛下都不會信,隻會信自己心中所想的。陛下晚上肯定睡不著覺吧,恐懼、害怕、暴戾,想殺光你看到的人!是不是?陛下病了!”
“殺了你個賤婢!”金忠兜頭又扇了幾個耳光,就要動手殺人。
朱祁鈺卻攔住他,神情淡漠:“她在逼朕殺她!聶尚宮,你著急了,罵朕病了,激怒朕殺你。但朕不會的,朕是仁君,千古仁君!來人啊,把她剝光了,放在門口站著!金忠,你盯著她,不許她自殺!朕要把她肚子裡的秘密,全都挖出來!”
“劉祥怎麼還沒回來?再去找個老太監,召來問話!”朱祁鈺迫不及待查閱歸檔了,隻要剝除朱祁鎮嫡子的身份,他就不成氣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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