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為大明立膽立心立魄重塑金身!均訂加更)
“陛下,若韃靼征召起十五萬大軍,遼東鎮、薊州鎮壓力增加。”
項忠率先道:“微臣擔心,韃靼會攻打借道瓦剌,攻打宣鎮。”
“請陛下傳聖旨,傳令九邊,謹守邊線。”耿九疇高聲道。
劉廣衡、馬瑾等人附和。
朱祁鈺對朝臣的反應十分滿意,若以前,第一念頭就是震驚,為什麼韃靼又來攻打大明?
然後是吐槽錢糧不夠,兵丁不足等等。
現在,才像大明嘛!
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才是煌煌大明!
來就來嘛,在家門口打,總比深入漠北,被韃靼兵帶著兜圈子更好。
“哈哈哈!”
朱祁鈺大笑:“諸卿諫言皆好,內閣傳旨,曉諭邊軍,令其做好守備。”
“但是,朕認為,這是天賜良機!”
“之前朝堂的計劃,是先安朝鮮,再平女真,後打韃靼。”
“如今韃靼敢來,正好一勞永逸,把他打疼了,打怕了!”
朱祁鈺沒敢說,一戰打崩韃靼,可能性為零。
但是,他要為大明立膽!
我弱,但我不怕死!
才是大明該有的精神!
“陛下此言甚是,依微臣估計,韃靼不可能征召十五萬大軍。”
“一來各個部落不聽汗庭號令,已有幾十年時間了,非滿都魯一人之力,可以扭轉乾坤。”
王偉進言道:“二來,草原霸主乃是瓦剌,大明打敗了瓦剌,威名傳播草原,那些心思詭譎的韃靼部族,不會甘心來大明送死的。”
“三來,我方提前知道消息,可謹守關城,不給韃靼可乘之機,韃靼內部人心各異,用不了多久便會退去。”
王偉卻話鋒一轉:“他們退,我們就追!”
“韃靼敢來,就得付出代價!”
“等於太保移鎮遼東,有於太保、李督撫坐鎮遼東,遼東無憂。”
王偉信心十足。
馬瑾笑道:“王閣老,您還算漏了京營,如今京畿尚有十萬大軍,隨時可支援遼東、薊州,保管讓韃靼有來無回!”
馬瑾也是個狠人,允文允武,打倭寇、平苗亂、平廣西蠻,打仗是一把好手。
“哈哈哈,就算韃靼真來了十五萬大軍,也討不到好處!”王偉大笑。
哈克楚都看懵了。
我在哪?我為什麼在這?
聞聽韃靼征召十五大軍前來劫掠,大明應該上下瑟瑟發抖,遣使獻上降表啊,這才是正確打開方式啊!
怎麼這大明朝堂上如此雀躍?仿佛是天送大功而來?
時空錯亂了吧?
還是演戲給我看呢?
哈克楚悲哀的低頭看了看,那玩意被裝進了小布袋裡,贖回還要花錢,心中悲戚。
“偉大的天可汗,您不要做戲給臣下看了。”
哈克楚悲哀道:“假笑掩蓋不住柔弱,羔羊是成不了雄鷹的!天可汗陛下,若您害怕,可以和大汗談判。”
奉天殿上氣氛忽然一滯。
“哈哈哈!”馬瑾忽然笑了起來。
項忠、耿九疇等人都跟著笑,整個朝堂都笑了起來。
“哈克楚,你知道本官在笑什麼嗎?”
馬瑾笑道:“笑你無知!看看你自己,都成了太監了,還惦記著前主子呢?”
“本官就問伱,大明強,還是韃靼強?”
“瓦剌強?還是韃靼強?”
“以前大明有兩個敵人,瓦剌和韃靼,如今瓦剌去哪了?逃亡漠北吃沙子去了!就靠你一個韃靼,能攻打幾個邊鎮?”
“大明有多少精兵強將?漫說十五萬,就算是二十萬、三十萬,也有來無回!”
哈克楚臉色微變,難道大明真不怕?
怎麼會呢?
我是不是在做夢?
“哈克楚,本官在遼東鎮守多年,你們討到過便宜嗎?”
劉廣衡冷笑:“大明,不是以前的大明了,韃靼,更不是以前的韃靼了!”
“以為靠一群匪類,就能搶掠大明?”
“你想多了!”
“衍聖公一脈,即將遷居四平城,朝堂準備征募十萬大軍,鎮守遼東。”
“你說,大明怕不怕你?”
信息量有點大!
衍聖公,竟遷居四平?四平是哪啊?好像在遼東?
怎麼會呢?
衍聖公,可是大明文人心中的神啊,神的後裔,怎麼能去前線呢?
難怪大明不怕,反正都要征召十萬大軍,白養著也是養著,打一場就打一場。
滿都魯汗想恐嚇勒索大明,卻正中大明下懷!
你說可笑不?
哈克楚想把消息傳出去,茫然發現,自己成為了大明宮廷中的太監了,回不去了!
“嗚嗚嗚!”哈克楚痛哭,身體劇痛,加上精神崩潰,人直接昏死過去。
朱祁鈺讓人把哈克楚、巴濟帶下去,妥善醫治。
朝堂上的氣氛,變得凝重起來。
“陛下,打一仗容易,卻又要損耗無數錢糧了呀。”
胡濙長歎一聲:“戶部已經空虛,財政全靠內帑支撐,老臣擔心啊,這一仗打完,內帑也空了!”
“老太傅是什麼意思?再來一次清洗?”朱祁鈺眼睛亮起。
胡濙翻個白眼:“陛下,您再來一次,天下商賈就沒人敢進京了。”
“哈哈哈,朕開個玩笑。”
朱祁鈺很滿意朝臣不怕打仗的姿態。
雖說有獻媚的成分,起碼做出來了。
“打!”
“無論如何,都打!”
“他們不來,咱們就派兵劫掠他們!”
“朕要給大明立膽!”
“邊鎮沒肉吃,出去搶!沒媳婦,出去搶!缺丁口、缺奴隸,出去搶!”
“朕今天就下聖旨,允許各鎮,隨意劫掠!”
“一切劫掠,全歸兵卒,中樞絲毫不要!”
“不要怕惹事,惹了事,朕給他們兜底!”
“煌煌大明,不可戰勝!”
嘶!
朝堂上下倒吸冷氣。
皇帝是真敢說啊。
胡濙、耿九疇等人卻皺眉思考。
“陛下,老臣以為,劫掠所得,應該交上來一份。”白圭忽然開口。
朱祁鈺皺眉:“朕希望鼓勵邊軍,敢打仗、不怕打仗,若是強征邊軍搶掠所得,朕擔心打擊他們的積極性。”
他要先給大明立膽,再立心,再立魄,重塑漢人金身!
明人骨子裡是種田吃飯,而這種思想,會讓人變得懦弱,縱然懦弱的人便於統治。
卻不利於在大時代裡乘風破浪。
所以他要給大明立心,立一顆無所畏懼的心,立一顆敢打敢拚的心!
至於統治,讓老百姓過上了好日子,如何不心向大明?難道一味的懦弱,就能好好統治了?
老百姓不是傻子!誰讓他們過上好日子,就擁護哪個王朝!
若不能,王朝存續,也不過苟延殘喘,早晚被推翻。
“陛下,微臣認為,若陛下一味放縱,邊軍以後可就不好管了。”
白圭說:“若邊軍心裡隻有搶掠,無視軍隊紀律,這支軍隊注定成為一盤散沙,陛下想練強軍,就從細節抓起。”
“微臣以為,邊軍所搶所得,交上來一點給朝堂,一來能緩解朝堂養軍的負擔;二來可以搶掠所得,作為抓住軍心的抓手。”
“陛下,白尚書此言有理。”
劉廣衡高聲道:“陛下您想,若是一味放任軍隊搶掠,人心不足,等到邊軍返回內地時,會不會搶掠大明百姓呢?一旦習慣形成,再想改就難了。”
“倘若遇到苦戰,士卒口袋裡揣得鼓鼓囊囊,他們還會用心打仗嗎?”
“老臣擔心啊,若搶掠成風,這支軍隊就會變得有乃就是娘,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叛逃了,然後掉過頭來打咱們、搶咱們。”
“利益麵前,人會變成禽獸的!”
劉廣衡總督遼東,知之甚祥。
“那劉愛卿的意見是?”朱祁鈺不動聲色問。
“可以搶,但是,必須統一分配,由輔兵收攏劫掠所得,回到駐地後,統一分配。”劉廣衡道。
“統一分配,必然分配不均,人皆有私心,尤其軍中的底層軍官,心中向來自私,他們當兵就是為了錢財和功勞,無視下麵兵丁的想法。”項忠帶過兵,說道。
“那也不能讓兵丁把搶掠所得直接放進自己口袋。”劉廣衡道。
這是個難題。
劉廣衡說的沒錯,若是一味放縱搶掠,邊軍會淪為獸兵,恐怕一輩子都不能令其回內地了。
“兩位爭論皆有道理。”
白圭道:“不如折中,由中樞派翰林,負責統一分配,儘量公平,翰林定期輪換。”
“這樣的話,兵丁搶掠所得,便直接上交一部分,交給朝堂。”
白圭這是在擴大文官的影響力。
若設了這個分配官,便等於控製軍隊底層。
皇帝想扶持勳臣、太監,形成三方勢力製衡,白圭則把手伸進了軍隊裡。
論爭權奪利,還得看讀書人。
朱祁鈺目光閃爍:“可。”
文武製衡,維持朝堂穩定,他這個皇位才坐得穩。
“閣部擬定條陳,由都察院擬定翰林,派到邊軍,負責分配戰利品,每年輪換。”
“再給邊將權力,可上密奏,直達軍機處,可舉報分配官的貪汙行為。”
“朕不求一汪清水,但也不能處處貪腐,把大明江山給貪沒了!”
朱祁鈺將權力交給都察院。
本來應該給兵部的,但如今兵部權力太大,不如扶持都察院。
“臣等遵旨!”李實喜氣洋洋。
“韓雍,分配官上麵設分配局,你來負責。”朱祁鈺點名韓雍。
韓雍也是允文允武,若用得好,能培養成統帥,卻成不了名帥,他過於剛直,並不圓滑,容易造成屬下派係林立。
但他有成為統帥的能力。
“微臣領旨!”韓雍叩拜。
“轉運朝堂的部分,就留在邊鎮吧,用來招募兵卒用。”朱祁鈺不想轉運中樞,因為層層伸手,到中樞肯定所剩無幾。
“陛下,這錢必須收回中樞!”耿九疇道。
朱祁鈺皺眉。
“陛下,中樞乃水流之源頭,若源頭乾涸,將支係皆乾,陛下當知強乾弱枝的道理。”耿九疇直言不諱。
“那便轉運吧。”
朱祁鈺被說服了,其實這錢,放在地方,也是被貪汙走了,真能落到實處的,百分之一。
“閣部重臣留下,其他人退朝吧。”
等所有人退走後,朱祁鈺走下丹陛:“留下諸卿,是商量一下,四軍是否該出兵?”
“暫時不必,哈克楚也說了,滿都魯隻是有可能走這一步,微臣以為,可能性不大。”王偉堅持自己的判斷。
張鳳道:“陛下,四軍尚須操練,前幾日陛下下旨,令其在京畿剿匪,訓練實戰,如今成果尚無,便貿然調入前線,老臣擔心,兵丁不適應戰陣,反而影響遼東鎮、薊州鎮防禦。”
“何況,於太保正在清理山東,隨時可北上支援。”
“老臣思量著,若韃靼知道,於太保親臨,必然嚇得抱頭鼠竄,所以京中四軍,暫且不要動。”
胡濙也同意。
看得出來,朝臣是很輕鬆的。
並不懼怕韃靼,一來宣鎮大捷,給了百官膽氣;
二來朝中不缺兵、不缺糧食、也不缺錢,真不怕打仗;
三來,北孔遷居四平,必須打一仗,維係和平,省著天天提心吊膽的,孔家必須保住。
“陛下,可聯絡女真,允諾女真貿易,正好要建大城,需要木料、石料等等,女真的地界又盛產此物,不如開邊貿,直接從女真手中購買、交易。”
胡濙道:“等韃靼掠邊,咱們再花錢請女真出兵,攻打韃靼老巢,逼韃靼露出破綻。”
“女真、韃靼,也互不統屬,彼此有仇。”
“我們應該利用好這一點。”
聞言,朱祁鈺頷首:“老太傅此言甚是,四平建城,不可拖延,那就與女真貿易。”
“陛下,微臣聽說,女真有很多野人,陛下不是想豐茂四平人口嘛?不如從女真手裡買些野人過來!”
耿九疇忽然道:“微臣聽說,野人能征善戰,買入大明,懷柔他們,化為自己的兵丁,為我們打仗,二來能削弱女真的實力。”
“可女真也不傻,他們會跟我們要鐵的。”白圭和耿九疇針鋒相對。
“賣給他們!”
耿九疇笑道:“兵仗局、軍器局每年都淘汰一批差鐵,將這些鐵鑄成鐵鍋,賣給他們,這樣的鐵,他們也製不成多少兵器。”
“那也是鐵,漠北早就不是兩宋時期,胡虜入主中原後,從中原擄走了無數鐵匠,學會了製鐵,就算賣給他們廢鐵,他們也能提煉,造出兵器來。”白圭不同意。
“造唄,微臣聽說,軍器局設高爐煉鋼,如今已經初具雛形,等他們練出鐵器來,我們已經用鋼材了。”耿九疇笑道。
此言一出,都看向皇帝。
朱祁鈺頷首:“諸卿還不知道,軍器局用高爐煉出了成品鋼,打造了一套鋼甲,方瑛說是極品,刀劍斬不破。”
“但成本太高,大明也無鐵礦,也無質量上乘的煤礦,朕也發愁呢。”
軍器局用的高爐,也不是後世的高爐,隻是革新了密封性。
京畿的煤炭質量太差,煉鋼之前,要先製炭,再燒製成鋼,成本實在太高了。
再製成一套全身甲,成本高達300兩銀子。
“真煉出了無敵鋼甲?”胡濙大吃一驚。
他以為,皇帝收了兵仗局和軍器局,又不許外人打探其中,隻是收斂兵權呢。
卻不想,真的煉出了鋼甲?
“無敵談不上,衝鋒時,刀劍斬在身上,斬不破鎧甲。”
“方瑛讓人試過了。”
朱祁鈺讓人把鎧甲拿上來,給群臣掌掌眼:“老太傅,但是成本太高了,就這一套甲,從製鐵開始,足足用了兩個月,上千人忙碌。”
“這麼多人?”胡濙咂舌。
“成本在300兩銀子上下。”
朱祁鈺苦笑:“所以,隻是個擺設罷了。”
這時,鎧甲呈上來。
在太陽下,寒光閃閃,是明光鎧。
兩個太監抬著,重約40斤。
比普通明光鎧甲,輕了十斤,防禦力又增強許多。
“好鎧甲啊!”王偉是喜歡兵事的,輕輕摸摸,他也想穿上,打一仗。
“所以耿九疇說的,把廢鐵交易給女真,是可行的。”
朱祁鈺道:“今年這套鎧甲造價300兩,明年可能就降到了200兩,五年之內,隻要找到合適的鐵礦、煤礦,成本就能降到50兩,到時候,就能全軍推廣!”
“但是,軍器局的廢鐵,朕令其打造農具,平價賣給京畿百姓了。”
“朕還打算,給宣鎮、山東,再送去一批農具。”
“陛下愛民之心,天下皆知。”耿九疇帶頭跪在地上,恭維不斷。
“都起來。”
朱祁鈺道:“耿九疇的提議也可,買些凶悍的野人,訓練成軍,用來撕咬女真也可,當成奴隸用也行。”
“耿九疇,和女真打交道的事,朕就交給你,最好能說動女真,協助大明攻掠韃靼。”
“女真要什麼,你酌情給,不必報朕,朕都同意。”
“微臣領旨!”耿九疇要的就是這個。
“諸卿,不管韃靼來不來,咱們都要做好打一仗的準備。”
“太保正好在山東,梳理完山東之後,便在山東征兵,有家的、有牽掛的一概不要,移鎮遼東。”
“他們就紮根在遼東了,朝堂給想想辦法,給他們弄一批女人做媳婦,也就算有家有業了。”
“孔家離開山東,匪患清理後,山東很快就會富裕起來,魯糧完全可負擔得起京畿用度。”
“內閣下中旨給林聰,讓他妥善安置山東流民,儘快恢複耕種。”
“朕相信林聰的能力,他要什麼,中樞儘量滿足他,給他三年時間,朕要看到一個富裕的山東。”
“再傳旨李賢,給遼東兵卒分田,遼東大得很,咱們沒地盤,就分韃靼、女真的田土!那裡的土地可一點都不差。”
朱祁鈺忽然苦惱道:“諸卿,遼東的田好分,薊州鎮的田最難分,再分,就分到京畿來了!”
“陛下,京畿也有一些撂荒的田土,不如分給薊州鎮軍戶。”張鳳道。
朱祁鈺不同意:“這一仗打完,朕打算裁撤薊州鎮了。”
此言一出,引起朝臣的反對。
“如何不行?”
朱祁鈺笑問:“如果韃靼真敢打來,必然失敗,薊州鎮不必屯守薊州,用京營屯守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