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朕做了一個夢!端午節快樂!)
啪!
一個耳光甩在朱佐敬的臉上!
朱佐敬站在奉天廣場上,瑟瑟發抖。
整張臉都被扇花了,這些文臣看似弱不禁風,打耳光的時候,卻個個用力!
皇帝哪裡是不罰他啊!
是要罰死他啊!
朱佐敬搖搖晃晃,旁邊有兩個太醫候著,他倒下就給及時醫治,然後讓他站起來,接著挨打。
朱佐敬哀嚎。
皇帝詔天下藩王入京,能活著出京的,又剩下幾個人啊?
看透了,這皇帝就是個殘暴之君!
朝堂上,都是千古佞臣!
沒有一個好東西!
朱佐敬在風中淩亂,消息稟報到朱祁鈺耳朵裡。
朱祁鈺嘴角翹起:“沒有裝暈,倒是條漢子,沒丟老朱家的臉。”
“皇爺,天家人終究是有氣節的!”馮孝溜須拍馬。
朱祁鈺不置可否:“可收到藩王的奏報?”
“回皇爺,湖廣諸王已經啟程入京。”馮孝回稟。
“看吧,畏威而不懷德,沒人聽朕的聖旨,拿朕的聖旨當擦屁股紙。隻有大軍到了眼前,才會恐懼、才會害怕。”
朱祁鈺壓根就不擔心他們造反。
因為經過太宗、宣宗皇帝的削藩,親王府衛隊人數在六千餘人左右,這些人又被各大勢力滲透,陪著藩王胡鬨還行,造反就算了吧。
李震、楊信率領的兵丁,雖然人少,卻都裝備著火器,又沿途剿匪,收攏悍匪入營,勢力愈發壯大。
有哪個不開眼的藩王造反,旦夕可滅。
範廣率領的京營,也在督促西北諸王啟程入京。
“商賈入京情況呢?”朱祁鈺問。
“回稟皇爺,根據驛遞傳來的信報,天下商賈都在入京的路上。”
馮孝小心翼翼道:“先入京的,多為商賈中的旁係支脈,入了京,也隻是做了些小生意而已,不敢和皇家商行爭鋒。”
他們倒是謹慎。
“你親自出宮,把在京中的商賈頭目,組織起來,去西華門,朕要跟他們談談。”
朱祁鈺沒讓他們進宮。
因為上次殺得太狠,商賈對宮中恐懼萬分,說讓他們進宮,容易其反效果。
再者,商賈有何資格入宮?
以前那是沒辦法,他不敢出宮,現在京畿儘在掌握,自然不肯壞了規矩。
“皇爺打算何時詔見商賈?”馮孝問。
“明日下了早朝吧。”
朱祁鈺準備重用商賈了。
無商不富,想讓民間富起來,自然得發展商業。
但這個商業,卻要控製他手裡才行。
叮囑完畢,他才打開廣州市舶司傳來的密奏。
是市舶司的提督太監傳來的,密奏中,他形容有一株如甘蔗般的植物,結出金皇.瑟的棒狀果實,看著十分喜人好看。
根據賣貨的番邦使者說,此物能食用,味道甘甜,十分好吃。
“玉米?”
朱祁鈺猛地站起來,眼睛發亮。
卻又不敢相信,又反複閱讀一遍,可惜提督太監劉玉,沒畫出來,隻是描述出個大概。
但怎麼看,都像是玉米!
“真是玉米?”
朱祁鈺又看了一遍密奏,反反複複看了十幾遍,好像真的是。
“傳旨,讓劉玉帶著這株植物,火速入京!”
朱祁鈺的心情,沒法用激動來形容。
因為他不敢激動,他擔心劉玉送來的植物,萬一不是玉米,讓他空歡喜一場。
也不是興奮,因為這個年代的玉米,能否在寒冷氣候、惡劣土壤中生存,還是個未知數。
至於高產就不用想了,能種植出來,就不錯了。
反正他此刻的心情五味陳雜,十分複雜。
“懷恩!用八百裡加急送去!讓劉玉火速入京,沿路讓各衛所派兵護送,那株植物,一定不能出事!”
朱祁鈺厲喝:“告訴劉玉,植物死了,朕就摘了他的狗頭!”
“奴婢遵旨!”懷恩磕頭。
“走水路,要快!”
朱祁鈺還是著急了。
這可是玉米啊,有了它,就能讓西北吃飽肚子了,就能開發遼東了!
懷恩出了勤政殿。
朱祁鈺卻靜不下心來。
來回走了幾趟,勉強讓自己冷靜下來。
不能讓人看出破綻。
他是鳩占鵲巢的,不能讓人懷疑。
可他之前並沒注意這些,對高產、適應寒冷地區的作物言之鑿鑿,仿佛他見過一般。
若是被有心人揣摩,就會發現,他仿佛開了天眼,有些事,仿佛生而知之。
可在景泰八年之前,他卻並不知道。
這是個最大的破綻!
一旦被人揭開,很有可能對他不利。
“該怎麼掩飾呢?”朱祁鈺指尖敲打案幾。
以前他沒注意,導致破綻百出。
以前他沒隨意殺人,百官也不會徹底研究他。
可現在,他大權在握,隨心殺人,天下百官又都是絕頂聰明人,自然開始研究他。
“神化!”
朱祁鈺目光一閃:“神化朕,把朕塑造成神仙轉世,佛道經常用的伎倆,關鍵朕本就開了天眼,什麼都知道的!”
本來,朱祁鈺還真沒在意過。
反正他是皇帝,誰敢質疑他?
可是。
還有蠢蠢欲動的漠北王、心思不純粹的太子呢!乃至天下試圖僭越的諸王!
天下官員,是否會藉此迎立漠北王登基呢?
彆忘了,他還有把柄,攥在胡濙手裡呢。
必須得想個辦法,越過胡濙,讓朕成為真真正正的正統皇帝!
以前忽略的事,這回必須彌補回來。
朱祁鈺陷入了深思。
他裝作批閱奏章,其實神遊天外。
懷恩回來了,稟報稱,耿裕選好了秀女,來勤政殿謝恩來了。
“送出去了?”朱祁鈺定了定神,問。
“回皇爺,已經八百裡加急,送去廣州了。”懷恩跪下回稟。
八百裡加急並不常用,一般都是特彆重大的事情,才會使用八百裡加急。
這個速度,會跑死很多馬的,耗費良多。
“劉玉每天送上來的奏報,直接送到朕手裡來,朕天天都要看。”朱祁鈺很著急。
懷恩訝異,那植物究竟是什麼?就能如此牽動皇爺的心?
“先讓耿裕候著,等朕看完奏章。”朱祁鈺頭也不抬,眉頭皺起一個團。
“這陝西布政使倒是獅子大開口!”
“一張嘴,就跟朕要十萬兩銀子!”
朱祁鈺冷笑:“李柰也是老臣了,怎麼還咋咋呼呼的,有點事就坐不穩板凳!”
“司禮監批得不錯,張永長記性了。”
陝西左布政使李柰奏報,今年春天陝西乾旱,所以請朝廷撥付款項,做取水之資。
再興修水利,灌溉農田,緩解乾旱。
司禮監批複:令陝西自行籌措取水之資,興修水利的錢列出詳細項目,呈上來,再行批複。
若是玉米在陝西推廣種植,不下雨也無妨了。
可惜,就算市舶司進獻上來的真是玉米,推廣下去,起碼要兩到三年時間,唉,做實事難啊,難怪都喜歡空談,吹吹牛多容易啊。
“京城幾天沒下雨了?”朱祁鈺忽然抬頭問。
“回皇爺,有十來天了。”懷恩回稟。
“閣部有沒有派人去看看地裡的秧苗?若是旱了,是否有條陳呈上來?該怎麼辦?”
朱祁鈺擔心著呢。
“回皇爺,奴婢去看了,地裡的秧苗蔫蔫的,農人從河裡挑水,往地裡麵澆灌,可人力哪趕得上蒼天偉力?光憑挑水,幾乎無濟於事。”懷恩認真道。
“你出宮去看了?”朱祁鈺詫異地看著他。
“回皇爺,奴婢也是苦人家出身,知道餓肚子的滋味,近來皇爺天天念叨,奴婢也上了心,所以去地頭看看。”懷恩跪在地上回稟。
朱祁鈺微微頷首:“你心裡是有百姓的,百姓日子過得苦啊,日夜在土裡刨食兒,都未必能填飽肚子。”
“今年又是大旱,收成銳減,京畿百姓尚且如此貧苦,何況天下百姓了?”
“有大旱,又怕蝗災啊。”
“到了秋天,老百姓怎麼過啊?京中的糧食,如何供應啊?”
朱祁鈺歎了口氣:“聽李柰說的,陝西日子也不好過,朕之前還想著,用陝西之糧食,供應河套,現在看是不行的了。”
“李柰也是能臣啊,跟朕要銀子,怕是日子過得太苦了,才張這個嘴。”
“給他撥五萬兩,用來興修水利。”
朱祁鈺咬咬牙,宮中省一些,總不能讓陝西老百姓餓肚子。
“懷恩,把朕的朱筆提來,朕親自批複。”
懷恩眼睛一亮,這提朱筆的差事,隻有太監馮孝做過,皇爺這是有意提拔他。
伏於案上,朱祁鈺劃掉司禮監的批複。
直接開始寫,勸告李柰千萬提防蝗災,一定要預防,布政司各級官吏,親自去民間,走訪旱災實際情況,酌情賑災。
朱祁鈺反複叮囑,一定要防患於未然。
洋洋灑灑,寫了很多字。
“加急,送去陝西。”朱祁鈺把奏章交給懷恩。
他又不放心地方官員。
東廠在山西,陝西又鞭長莫及。
“去把逯杲、鄒萇詔來!”朱祁鈺想看看,逯杲去了緹騎,緹騎有了什麼新變化?
盧忠人尚在山東,還沒回來。
他背負雙手,來回踱步,終究化作一聲歎息。
“把耿裕宣進來吧。”
門外的耿裕,入殿叩拜。
“先說正事。”
朱祁鈺讓他起來:“耿裕,今年怕是有旱災,陝西布政使上了奏章,請求中樞撥款興修水利,朕允了。”
“伱怎麼看?”朱祁鈺看向耿裕。
耿裕第一次來奉天殿。
他自幼便有神童的美名,小時候,他父親耿九疇帶著他拜訪了十幾位名師,卻沒有名師肯收他。
原因是他天姿太高,老師認為自己的才學,不足以雕刻這塊美玉。
後來讀書時,他常常有不同於彆人的言論,常常振聾發聵,又鞭辟入裡,景泰五年考取進士功名,如今在工部任事。
“微臣在工部,經常往返於城市之中,所以對災情知之甚祥。”
耿裕很清楚,這次答對,很有可能改變自己的命運,他斟酌詞彙,慨然道:
“微臣以為,旱災並不可怕,農人可挑水灌溉,最多糧食減產。”
“最可怕的是蝗災!”
“大旱之後,必有蝗災!”
“微臣以為,如今便該著手防範。”
“如今蝗災尚未來臨,但蟲卵可能已經發育,微臣以為,應該讓農人開始消滅蟲卵。”
“可用翻耕法、草木灰法、熏煙法等等,微臣便不一一舉例了。”
“然後再在田間地頭,飼養雞鴨鵝等家禽,家禽可食用蟲卵長大,長大後又可自己留著吃,也可賣錢,一舉兩得。”
耿裕顯然做足了功課。
朱祁鈺微微頷首:“嗯,耿裕,朕知道你父子皆是棟梁之材,便由你父子編纂一本《防治蝗災書》,由經廠刊刻,然後送去民間,爭取做到一甲一本,讓百姓提前預防。”
耿裕眼睛一亮,這是流芳千古的好事啊!
“等編纂完這本書,你們父子再編纂一本《救荒簡易書》,刊刻出來,廣發天下!”
朱祁鈺道:“讓老百姓知道,什麼是災荒,如何防治、救治災荒。”
“微臣遵旨!”耿裕神情激動。
“耿裕,編纂的書,不要用乾巴巴的文字,老百姓沒讀過書,看不懂你們文縐縐的文字,要用簡筆畫的方式,告訴百姓,如何防治蝗災!”朱祁鈺又道。
“啊?”
耿裕一臉懵:“簡筆畫?”
“沒錯,你們父子都有丹青妙筆,把救治災情的方法畫出來,旁邊標記上簡單易懂的文字,讓不認字的百姓看一遍就看懂了。”
朱祁鈺拿紙筆隨便畫一幅,舉例。
耿裕眼睛一亮:“陛下聖明,若用此法,那些不認字的百姓,都能學明白。”
“沒錯,文字要用大白話,讓百姓看懂就好。”朱祁鈺道。
耿裕卻恭恭敬敬磕了個頭:“陛下愛民之心,微臣深切感懷,請陛下放心,微臣必定編纂出《防治蝗災書》,不負陛下所望。”
朱祁鈺點點頭:“幾個宮女兒都挑走了?”
耿裕赧然。
“哈哈哈,不必不好意思,那些宮女兒能嫁入你的府邸,也是積了福氣的。”
朱祁鈺笑道:“這些宮女兒雖是從宮中出去的,但也不能作威作福,你該怎麼調教就怎麼調教。”
“耿裕,你父親年紀大了,身邊又沒個暖心人,你要時常注意他的身體。”
“微臣謝陛下關懷。”耿裕流出感動的眼淚。
“去吧。”
朱祁鈺又坐在椅子上,吐出一口濁氣,繼續批閱奏章。
看了好半天,逯杲、鄒萇進殿拜見。
“緹騎發展的怎麼樣?”朱祁鈺頭也不抬地問。
“回稟陛下,不算盧指揮使帶走的緹騎,如今京中的緹騎人數超過一千人。”
鄒萇跪在地上,恭謹回答:“此皆是逯副指揮使的功勞。”
朱祁鈺看向逯杲,果然是個能人。
“發展得倒還快。”
朱祁鈺道:“盧忠還沒回來呢?”
“回稟陛下,盧指揮使正在回程的路上。”逯杲回稟。
朱祁鈺就隨口一問,盧忠每日都上奏報,在哪裡,朱祁鈺心知肚明。
“鄒萇,朕打算派你出京。”
朱祁鈺對緹騎的發展很滿意,但如今緹騎的定義愈發模糊。
以前,他想用緹騎盯著廠衛,緹騎代天巡狩,幫他傳聖旨、看一看地方,監督廠衛。
可盧忠發展得太慢,緹騎完全被廠衛甩在後麵。
如今廠衛的勢力版圖,已經延伸去全國了。
緹騎如何監督?
廠衛憑什麼被你盧忠監督?
盧忠沒有立威,沒有大本事,光憑皇帝的看重,是走不遠的,廠衛也不服他。
“鄒萇。”
“陝西大旱,求救中樞。”
“朕打算從中樞撥付五萬兩銀子去陝西,興修水利。”
“鄒萇,朕打算派緹騎去,你帶隊去!”
朱祁鈺要考校鄒萇的能力了,看看他是盧忠,還是逯杲。
“微臣赴湯蹈火,在所不辭!”鄒萇跪著磕頭。
“此去陝西,朕交代你兩件事。”
“其一,看看陝西的旱災情況,如實稟報上來!”
“其二,這錢撥下去了,你給朕盯著,要花在水利興修上,多帶些計相過去。”
朱祁鈺道。
“微臣遵旨!”鄒萇叩拜。
“有人貪墨,不必發作,傳密奏給朕,朕親自處理。”
朱祁鈺沒給緹騎放權。
緹騎負責監察可以,萬萬不能當欽差大臣使用。
他拿回皇權後,愈發守禮,因為這個禮,維護的是他的皇權。
而且,如今當務之急是賑災,而不是查貪腐。
若放權給鄒萇,鄒萇一定會挖空心思抓人,以此討好自己,舍本逐末,耽誤地方災情。
“逯杲留在京中,繼續招募緹騎。”
朱祁鈺又叮囑幾句,便讓他們出去了。
逯杲憂心忡忡。
皇帝雖然沒有明說,但確實對緹騎並不滿意,若是再讓皇帝不滿,緹騎可能就裁撤了。
必須展現出緹騎的價值。
出了宮,他便邀請鄒萇酒樓一敘,交交心。
而他們的對話,都被廠衛送到宮中。
可笑的是,朱祁鈺想讓緹騎監察廠衛的,結果倒好,緹騎一舉一動,都在廠衛的眼皮子底下。
“當初讓盧忠去做緹騎的指揮使,就是個錯誤啊。”
朱祁鈺對盧忠愈發不滿。
去了山東,也沒查出個所以然來,奏報上來的,和真實情況,大相徑庭,還不如不去,浪費錢糧。
“回來就閒置吧。”
朱祁鈺懶得培養了,這種沒用的人,隻會拖後腿。
今日奏章少,太陽落山,便基本看完了。
他抻個懶腰:“去後宮走走。”
沒有坐禦輦,在宮中甬道上溜達。
他在想,如何神化自己?
進了承乾宮。
唐貴妃出來跪迎。
“起來吧。”
朱祁鈺進了正殿:“你這屋裡也不涼快啊,固安在哪呢?”
固安公主被唐貴妃收養,自然住在承乾宮。
“在偏殿呢,臣妾這就讓人去叫。”唐貴妃眸現訝異,陛下為何想起來固安公主?
難道固安背著她,向陛下告狀了?
她自認沒半分虐待公主的做法,陛下為何忽然詔見公主呢?
這時,固安公主進殿,恭恭敬敬跪下:“女兒請問陛下,聖躬安。”
“朕安,起來吧。”
朱祁鈺打量著固安,不知不覺,女兒也長大了。
固安站在旁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