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不遵聖旨的後果,就是殺無赦!築京觀,把蒙人殺怕了!
河套。
經過四個月的建設,在長城外建設了一片城池。
建造速度不快。
主要原因是缺建築材料。
關中不再是漢唐時代的關中了,經過一千多年的糟踐、摧殘,關中殘破,一眼望去,光禿禿灰蒙蒙,荒蕪陳舊破碎。
曾經肥沃的關中,正在沙化、黃土化,建築耗材,幾乎找不到。
原傑上書朝堂,求中樞想辦法,調建材到河套。
如今木材多的多在南方,如雲貴兩廣,木材都是極多的,但運送到河套,運輸成本太高了。
再就是東北,運輸成本也高。
近的山西,被京畿連年砍伐樹木,從景泰年間開始,京畿過冬找不到樹木,就跑到山西砍伐,導致山西水土也在沙化。
現在的江西,找棵樹都難,何況是成材的老樹呢。
漠北倒是有大片的樹林,但要翻越沙漠,沒有水路可走,運輸成本更高了。
皇帝禦批,令從雲貴兩廣運輸木材到河套。
皇家商行成立木材行,親自管這事。
當然了,既然是商行來做,就是商業行為,河套是要付錢的。
督撫陝甘的寇深聽說了,也向皇帝上書,求中樞調撥木料入陝甘。
皇帝全都批了。
據說雲貴兩廣的木材生意大熱,多少商人做木材生意。
為了方便運輸木材,皇帝下旨令地方浚疏河道,勾連水係。
而範廣,則在包頭練兵。
範廣赤膊著,和兵卒一起操練。
包頭和五原兩城是最先建成的。
沿著黃河構建棱堡,輔以墩台,構成一道道防禦陣線。
大仗沒有,小仗不斷。
但讓範廣頭疼的是,皇帝要拆分鄂爾多斯部。
談了多少次了,都沒有效果。
操練結束,他也不穿衣服,拿起水囊灌水,喊了聲爽,然後哈哈大笑,兵卒跟著哄笑。
西北缺水,沒有洗澡的條件。
他也不含糊,和兵卒一樣,兵卒不洗澡,他這個當總兵的也不洗澡。
“總兵大人,那老頭還是不願意。”
範昇看見範廣走過來,從大帳裡小跑過來稟報。
範昇是範廣長子,本來被皇帝欽封為把總,但被範廣給擼了。
蓋因範昇本事不佳。
尤其聽說於康已經封了侯爵了,他兒子範昇和於康一比,丟人丟到了姥姥家了。
於康是範廣的女婿,陛下賜的婚,等於康回京便要操辦。
“你個廢物,這點事都辦不好!”範廣對兒子沒個好臉色。
範昇嘴裡的老頭,就是鄂爾多斯部的族長,改名叫李特。
範昇捂著屁股跑。
他也生氣。
他自幼便和於冕、於康一起廝混,說好了一起躺平的,結果於康這麼優秀,讓他這個真躺平的紈絝子弟怎麼辦?
“滾回來!”範廣厲喝。
範昇立刻停下腳步,躡手躡腳地轉過身,露出一個很尷尬的笑容:
“爹呀,那北韃子不樂意。”
“兒子的舌頭都快磨掉了,人家就是不聽,死不鬆口。”
“兒子有啥辦法?”
範昇很無奈。
“完蛋貨!”
“你小子怎麼就不能和於康學學?”
“人家都封侯了,爵位比你老子都高,伱怎麼還不成器呢?”
範廣真想抽死他。
“爹呀,於康那是好運氣,讓兒子跟隨邢國公打仗,兒子也能取得……”
範昇情急之下,說實話了,趕緊住嘴。
範廣的臉直接就黑了:“你的意思是說,你爹不如邢國公?”
跟著範廣的諸將,竟然點了點頭。
範廣直接惱了,踹了範昇兩腳。
旋即跟泄氣兒皮球一樣坐在椅子上:“老子確實不如邢國公,但老子也沒打過敗仗吧?”
“來漠北有小半年了吧?”
“大大小小戰爭,有過百場了吧?”
“老子打敗過一場嗎?”
這倒是沒吹牛。
範廣鎮守河套以來,確實打了不少勝仗。
“爹呀,一場震古爍今的仗,比你打一萬場小仗都行,兒子也能憑此功封侯了!”範昇小聲道。
範廣聽著咋這麼彆扭呢?
“這不還是拚爹嗎?”
範廣回過味了,衝過去抓住範昇就是一頓暴打。
然後氣洶洶回來。
“你們說說,這是個什麼玩意兒!”
“就是一塊滾刀肉!”
“打仗不行,讀書不行,他還能乾啥?”
範廣氣得不行。
他沒架子,在軍中頗受愛戴。
“總兵,範昇雖然嘴上吊兒郎當,其實打仗也含糊。”延安衛指揮使神英幫範昇說話。
範廣看了神英一眼:“神英,要不你當老子女婿吧?”
“老子算看出來了,指望這個貨,我範家門楣是光耀不了了。”
“老二範炅也夠嗆。”
“老三在講武堂,也不知道能學成啥樣。”
“乾脆,你當老子女婿!”
範廣非常欣賞神英,神英有名將之資。
神英登時麵露苦澀:“總兵大人又拿標下說笑,標下是家中獨子,豈能入贅?”
“不用入贅,老子是武人,不搞那一套,就當老子女婿就成。”範廣實在看上神英了,念叨招婿幾百次了。
神英打仗穩紮穩打,頗有古之名將之風。
“神英,你就答應算了。”在一旁的房能打趣他。
“滾一邊去!”神英和房能廝熟。
房能是延綏西路左參將,也是今年襲職。
“我想當總兵女婿,關鍵總兵看不上我啊!”房能起哄。
範廣臉都黑了:“你小子三十幾了?比我閨女大一輪,還有十幾房妾室,把我閨女嫁過去,豈不被氣死?”
帥帳裡哈哈大笑。
這天房子裡太熱,乾脆支帳篷,在外麵議事。
他也欣賞房能,房能也是一員智將。
“娘的,老子女兒國色天香,你們娶不上都得哭。”範廣這話,連自己都不信。
他長得五大三粗的,女兒好看就怪了。
神英長得玉樹臨風,還想娶個文官之女呢,起碼要知禮懂禮,對下一代有好處。
最好建立功勳,求陛下賜婚,那才威風呢。
“都彆鬨了,說正事吧。”張文質擺擺手。
作為文官,他也和武將打成一片。
在河套頗受愛戴。
範廣登時收斂了笑容:“都肅靜,說正事!”
“陛下聖旨,要拆分鄂爾多斯部,必須想辦法完成。”
這是難題。
磨嘴皮子十幾天了,沒有效果。
鄂爾多斯部的李特,死不鬆口,不同意拆分,也不願意融入明軍,還想在河套放牧。
就效仿朵顏三衛,充當客軍。
大明強大,就在大明碗裡吃飯,大明衰落,掉頭就撕咬大明。
完全闡釋養不熟的白眼狼。
“要不求求原布政使,讓他想想辦法,咱們除了來硬的,還有啥轍?”興安伯徐賢拱手道。
他被皇帝丟給範廣,跟隨範廣學習打仗。
如今範廣手下可是人才濟濟。
神英、房能、徐賢,都是會打仗的。
張文質苦笑:“原布政使的意思是,斬草除根。”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河套漢人本就少,再招降這些人,河套成為多族聚居區。”
“更加不好管了。”
“這是動亂的根源,河套亂了,西北就要亂,咱們不能給朝廷添麻煩啊。”
張文質也是個狠人,從土木堡跑回來的。
“原布政使說得對,就該斬草除根。”
譚序道:“那些蒙人,就是看我大明強大,暫時依附罷了,等咱們大軍撤回內地,他們立刻占領河套,和咱們翻臉!”
“不如趁著咱們強盛,乾掉他們!”
“什麼懷柔,懷什麼柔,強吃即可!”
譚序的爹是譚廣,乃永寧伯,沒有世券,他想拚下一份世券,所以自告奮勇,來到河套,立功之心十分迫切。
“陛下的聖旨傳來十幾日了,那些蒙人仗著有兵有將,敢視聖旨於無物?”
“這是大不敬之罪!”
“試問哪個漢人敢無視聖旨?”
“照老子看,他們壓根就不想變成漢人!”
房能冷笑:“乾脆都殺光,這河套,憑咱們漢人能守得住。”
“把他們全都變成奴隸,給咱們建房子、疏通河道、修馳道,然後統統殺掉!”
帳內都同意強行收編鄂爾多斯部。
然後按照聖旨拆分遷居。
至於剩多少,沒人在乎。
於謙三大仗,讓明軍挺直了脊梁。
範廣皺眉:“該如何殺呢?”
諸將一聽,範廣也想殺。
神英自告奮勇:“那太容易了,標下願意單刀赴會,直接火並了李特!”
“彆看李特府裡層層伏兵,在標下眼裡,如同無物,那李特也是個廢物。”
神英想借機立功。
房能翻個白眼:“你是水滸傳看多了吧,還火並,你咋不上天呢?”
“滾滾滾,老子說的是正事。”
神英笑道:“總兵,那鄂爾多斯部的兩萬兵,都是騎兵。”
“若招降一萬,打散了之後成為咱們的人,咱們實力大漲。”
“還不用每天窩在營帳裡鬥心眼,何不快哉?”
他就是想封爵。
“你想怎麼化胡為漢?”範廣問。
神英冷笑:“當然是學孫尚書了,先把鄂爾多斯部的權貴殺光,然後派兵火並一場,讓兄弟們不封刀,嘿嘿,能剩多少,聽天由命唄。”
這貨更狠。
孫原貞做了一個錯誤的示範。
邊將發現懷柔無用,把蒙人殺怕,剩下的自然就歸順了。
現在邊將都這麼想。
雖然皇帝在奉天殿上反複強調,蒙人亦是華夏苗裔,不能爛殺。
問題是朝中按人頭算軍功啊。
不多殺幾個人,哪來的軍功?
“本將看你的辦法不錯。”範廣看向張文質。
這些蒙人,聽調不聽宣,來河套當土司來了!
敢輕視聖旨?
全都該殺!
張文質剛要說話,夜不收來報。
“總兵大人,在西方發現不明騎兵,正在朝包頭快速靠近,具體數目不明。”
“距離多遠?”範廣不得不終止討論,讓人拿來地圖。
帥帳裡氣氛一穆,旋即喜氣洋洋起來。
這是送功勞來了。
“末將請戰!”神英立刻跪下。
房能、徐賢、譚序等人全都請戰。
範廣擺擺手:“先弄清楚騎兵是誰,究竟有多少人,又距離包頭多遠!”
“夜不收來報,大概距離二百裡。”
“在沙漠裡?”
範廣立刻確定,這是瓦剌騎兵。
明軍騎兵穿行沙漠十分困難,隻有漠北的牧民,才能忍受風霜,從沙漠中走出來。
“再探!”
範廣皺眉:“鎮遠關可有黑煙預警?”
很快,墩台上的夜不收來報。
鎮遠關沒有黑煙。
要麼這股騎兵繞過了鎮遠關,要麼是還沒有抵達鎮遠關。
後者的可能性很小。
寧夏鎮沒這麼爛,有騎兵過境,一定會示警的。
“總兵,可不可能是瓦剌一部來投降我大明?”房能道。
“也有可能,等等看吧。”
“傳令,快些做飯,把飯菜都準備好了。”
“先填飽肚子。”
“一旦有變,立刻出征。”
“給兄弟們開開葷,吃點好的!”
“讓牧民貢獻些牛羊上來,娘的,養那些不就是給大軍打牙祭的嘛。”
“大明給他們地盤活著,那就得供養著我軍!”
範廣親自登上瞭望台。
範昇小跑過來,單膝跪地:“求總兵允許標下範昇出戰!”
“好,你有這個勇氣就好!”
範廣讚揚道:“把你二弟也帶上,上陣親兄弟,一起上!”
“標下遵令!”
範昇立刻退下。
晚間時,夜不收再次來報。
騎兵約莫過萬,已經穿過了鎮遠關,似乎沒有攻打關城的意思。
“打什麼關城。”
“咱們在這裡就建了兩座城,後麵沒有補給。”
“要打,當然打我們了!”
範廣罵那夜不收蠢。
他心中癢癢,想親自打這一仗。
趕緊召集軍議。
這支騎兵預計後天清晨能攻城。
“神英、房能、徐賢、譚序、範昇、範炅,你六人,各領三千兵卒,一千騎兵、一千步卒、一千火銃手。”
一聽有仗可打,就有功勞要立了。
“本總兵親自掠陣。”
範廣也想打。
但他是統帥,不能輕易上戰場。
他手下有漢軍五萬,多是騎兵和火銃兵,步兵主要是盾牌手、長槍手,用來護衛火銃手的。
真正的王牌,還是騎兵。
“標下等遵令!”
今天休息,明天出城。
這新建的包頭城,守城幾乎沒什麼意義。
何況範廣手握五萬雄兵,外加收服的蒙兵,擁兵十萬。
就是要熬練膽氣,要敢打野戰,打贏野戰,壯漢兒雄風。
等眾將下去準備。
張文質道:“總兵大人不提番將,是想做什麼?”
“嘿嘿,什麼都瞞不住張先生。”
範廣小聲道:“本將也想學孫尚書,強收蒙人之心!”
“這些蒙人雖被我軍強行收服,還是口服心不服,聽調不聽宣。”
“索性,本將借機做掉這些王八蛋。”
“收其兵,首領全都乾掉!”
“不服的,直接送去見也先!”
“神英那小子說得對,本將單刀赴會,看看那李特有沒有種!”
範廣和張文質想一起去了。
皇帝把張文質派來,就知道張文質不是普通文官。
他是能打仗,敢打仗的。
“總兵大人既然做了決定,便要快,一旦事泄,於我軍不利。”張文質發狠。
“張先生的意思是?”
範廣尊稱張文質為先生,真心敬重張文質。
張文質樂了:“今晚就動手!”
“啊?”範廣反而懵了。
“那些番將,也不是傻子,慢則有變。”
張文質更狠:“正好,夜不收來報,外麵有騎兵襲營,那些番將必然心中沒有警惕。”
“咱們借機整合蒙軍,化整為零,為大明所用。”
張文質把範廣嚇到了。
“可,可是不是太倉促了?”
張文質道:“倉促才能讓他們始料未及,總兵大人沒有準備,番將自然也沒有準備。”
“正好我軍行事,神不知鬼不覺。”
“就你知我知。”
“總兵大人不要調動大軍,隻將親兵調歸本官執掌,用最快速度,拿下瓦剌各部權貴,全部殺掉!”
張文質低聲道:“咱倆大吵一架,把戲做足!”
範廣壞笑。
然後,帥帳裡發生激烈的爭吵。
範廣氣洶洶走出帥帳,鑽進李特的屋舍。
李特正在吃席,桌子上都是好菜,正喝酒呢。
他還不會說漢語,需要翻譯。
“總兵大人因何大吵?”李特明知故問。
“那些文人娘們唧唧的,就這點事還要上書告本將一狀,張兄你來評評理。”
範廣灌了口酒:“菜好酒也好。”
“張兄,拆分你部,是陛下的意思,你既然歸順了,便順著陛下的心思,拆了吧。”
一聽範廣是勸說來了,李特有一百套說辭等著他。
“總兵大人,我族一定是無比尊敬皇帝陛下的,不然我族不會千裡迢迢內附大明的。”
李特打死也不願意拆分。
達拉特的下場,他已經知道了。
對明軍恐懼。
但對未來更害怕。
“張兄,隻要遵從聖旨,本官親自上書給陛下,求陛下封你爵位。”
李特登時翻個白眼。
若是幾個月前,大明皇帝真能敕封爵位。
但現在韃靼被一戰打崩了。
瓦剌一心向西。
草原空虛,無法給大明形成巨大壓力,怎麼可能給他一個異族封爵呢?
他可聽說了,那譚序,父親是伯爵,傳到他身上爵位沒了,還得奔波。
範廣算明白了,磨破嘴皮子也沒用。
那就對不起了張兄。
“罷了,先不說這糟心事了。”
“夜不收來報,有大股騎兵靠近包頭。”
“我軍即將出征。”
“本將要征鄂爾多斯部出戰!”
“張兄意下如何?”
範廣沒直接強征。
而是跟李特商量。
“這……”
李特可不願意部民拿出去被明軍消耗,正在想搪塞之詞時候。
範廣放下酒碗。
慢慢站起來:“李特,這是打仗,隻要你在大明的領土下,就得遵從聖旨,遵從本總兵之令!”
“否則呢?”李特反問。
“殺無赦!”
歘!
李特的怯薛軍抽出腰刀。
範廣是自己進來的,沒帶扈從。
所以李特也不把他放在眼裡。
但範廣則伸出脖子,拍拍自己的脖子,滿臉凶厲道:“來呀,往這砍!”
“一刀就能削掉本總兵的腦袋!”
“這大好的腦袋,就在你們刀下,來啊!”
“但是!”
“你整個部族,都得陪葬!”
“這是大明的領土!”
“誰敢違背陛下的聖旨,誰敢擅殺上官,就是誅九族的重罪!”
啪啪啪!
範廣使勁拍自己的脖子:“來呀!往這劈!”
李特臉色一變,趕緊讓手下收了腰刀。
賠笑道:“總兵大人,您怎麼能說出如此傷和氣的話呢?咱們是一家人,一家人……”
啪!
一個響亮至極的耳光響起。
範廣結結實實一個耳光,抽在李特的臉上。
歘的一聲,蒙兵腰刀出鞘。
“一家人?”
範廣毫不在乎,反手又一個耳光,把李特抽倒在桌子上,一桌子酒菜稀裡嘩啦撒了一地。
碗碎杯裂的聲音傳來,屋舍之外,無數明軍把屋舍包圍,明火執仗,照得通明。
“他娘的,你們那的一家人,用刀指著家人啊?”
範廣又給李特一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