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釋奴令,漢兒不為奴!
“大人且慢!”
胡昭後麵追,沙鉉前麵走,速度越走越快。
沙鉉: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胡昭:長房的事跟老夫什麼關係啊,老夫快累死了。
南昌城中。
一向低調的胡家,竟追著錦衣衛從城東走到城西。
胡昭早就累趴下了,被人用擔架抬著追。
整個南昌城都知道了。
用不了多久,南昌府謠言四起,胡儼後人向錦衣衛奴顏屈膝,毫無骨氣。
胡家的名聲會受到影響。
王複忽然道:“陛下此舉,莫非是想用外奴,替代漢人?”
“陛下已經給了罪人一次機會,他們若還不知悔改,再行處置也是應該的!”耿九疇站在皇帝這邊說話。
他會親自坐鎮贛州府,再清理贛州府、建昌府和南安府。
“無非是把朕熬死了,文官就會再次抬頭,畢竟你們沒有傷筋動骨,朕為了擴張漢民勢力,不停給你們擴大權力,助長你們的實力。”
說來說去,還是皇帝賺了。
“移民之後,土地重分!”
“也無顏當亡國之君!”
這是了不得的大事。
“太宗皇帝質問朕,朕該如何自述?”
用五百萬人的枯骨,換一條完美的黃河,不值嗎?
“姚卿所言甚是。”
兩京十七省,今年報上來的,清理出來的流民就高達一千一百多萬人。
這話說得太直白了。
“有上千萬兩銀子嗎?”
“陛下,老臣說一句不該說的話!”
“臣等拜見陛下!”胡濙等人跪下行禮。
姚夔還要辯駁。
胡濙苦勸。
“他胡家頭上有多少血債?算得完嗎?”
皇帝借著發怒的由頭,辦了幾件大事。
“諸卿,到時候再有人屢教不改,可就彆怪朕心狠手辣了。”
朱祁鈺冷冷道:“江西諸多家族析產,根據錦衣衛奏報,這些家族竟比朕還有錢。”
“陳舞陽雖然有罪,但南直隸送上來多少銀子呀?”
不停遞增,拆分成六戶,七戶,八戶等等。
“可你在保護這艘船上的老鼠。”
沙鉉真的心動了。
“彆一天就知道長個嘴,亂噴糞!”
“傳旨馬瑾,入冬內,必須妥善安置,安置好了土地,官府給他們種子,再借給他們一筆糧食,等自己種了地再分期還清。”
“可這些人,家裡竟然有幾百萬、上千萬兩銀子呀!”
“然後全家閉門思過,金提督在江西一日,胡家就一日不出門。”
“屆時,漢兒不為奴,怕是會成為一句空話。”
“但是,必須把證據搜集齊全,不能讓中樞挑出毛病來。”
“朕看是反了天了!”
並不重要。
天下文人的嘴,永遠占據道德製高點上。
“陛下,您是天子,臣等就算忘記自己是誰,也不敢忘記您的身份呀!”胡濙苦笑。
群臣在看皇帝,皇帝同樣在看群臣,他冷冷道:“這些人,隻給一次機會,若還有第二次,本人五馬分屍,其家族,貶為匠籍,永世不得科舉!”
等朱祁鈺一死,文官集團就會再次掌權。
胡昭臉色急變:“大人。”
“也看看,大明百姓活得多麼不容易!”
“若本地實在無地可分,可酌情就近移民,不可驚擾新釋放的百姓。”
“老臣隻說幾件事,您釋放出來的奴隸,他們如何自給自足呀?哪來多餘的土地,給他們分地呢?他們如何活下去呢?”
同樣的,他也不希望皇帝破壞祖製。
“朕活著的時候,你們蜷縮起來。”
“金忠,倒是能給朕惹事啊。”
金忠眸光淩厲:“留一支供奉胡儼香火,其餘人殺絕!”
同時,文人的權柄也在擴張。
“陛下就好事辦成了壞事,豈不冤枉?”
“然後家族析產,分成三脈,一脈移去湖南,一脈移去廣西,一脈留在本地。”
和皇帝共同掌舵的,不止朝臣,還有天下士紳。
“丁口在三十人到四十人者,拆分成五戶,一戶留在原籍,一戶移民至湖南,一戶移民至廣西,一戶移民至廣東,一戶移民至福建。”
朱祁鈺笑道:“若交趾、朝鮮能為中樞供糧,又能養活多少人呢?還有整個漠北,種糧、畜牧,能出產多少東西?”
“那些文人自詡道德君子,為什麼枉顧朝堂法令?為什麼欺辱百姓,逼百姓為奴呢?”
皇帝說的是漢兒不為奴。
“老臣對陛下忠貞不二,對大明愛之深切,老臣願用一切,維持大明這艘船正常航行。”姚夔磕頭。
“是怎麼來的?用朕說透嗎?”
天下士紳憑什麼掌握九成土地?不就是把百姓變成佃戶,好聽點說是佃戶,其實就是農奴。
當年太祖皇帝曾下過政令,所以奴婢消失了,取而代之是家丁、是義子義女,不過換了個名號而已。
妥妥的雙標狗!
“抓捕的奴隸,朝堂會發放奴籍,漢人永不可發奴籍,永遠都不可發!”
“說人話!”沙鉉聽不懂。
看看,朕挖你們的根子,不願意了吧?
過了幾代人,就和漢人徹底分不開了。
“但朕要改變祖製,允許百姓蓄養奴隸。”
朱祁鈺一直是收權。
“所有家族,按照家族產業規模,繳納兩倍認罪銀,不問緣由!”
朝臣全都磕頭,紛紛苦勸。
有點措手不及。
朱祁鈺目光陰冷:“傳旨,改巡捕營為黑冰台,官職不變。”
但根據王誠上的奏疏,最多的估計是南直隸,他預計南直隸有超過二百萬到三百萬流民。
增加貴州、雲南、甘肅。
等這幾個府清理完畢。
“但後世之君未必能夠。”
胡濙臉色一變:“陛下是想用安南百姓,替代佃戶、家丁、義子義女等等?”
隻要把其家產,嫡脈、庶脈均分之後,再多家產,也是化整為零,再行移民過去,就把大家變成小家了。
“姚卿,人多力量大,漢人經曆蒙元之所以不會被滅亡,就是因為漢人足夠多。”
大明總共才有多少銀子啊?
“皇爺,可外麵那些士子並不知道朝堂的難處呀。”馮孝小心翼翼道。
給後人一個借口。
“你們隻有在朕的手下,才是人;換了個主子,還能當人嗎?”
“連飯都吃不飽,他們會做什麼?造反啊!為了填飽肚子也得造反啊!”
“種樹之事,農業司要重視起來。”
索性離開南昌府,隨金忠折騰去。
快刀斬亂麻。
朱祁鈺目光一閃:“姚夔,你說!”
“奴隸來源,讓百姓自己想去吧,反正朕允許蓄奴,天南海北,有多是天生奴婢,那些賤婢,給他們一口飯吃,已是天恩了,大明為何不用呢?”
“要大規模種樹,保護水草,保護大明。”
信不信,他發布政令,天下士紳都不會看一眼的,倘若強製推行,他的皇位頃刻顛覆。
“不管以何種方式,隻要為奴,收容之家,悉數斬首!”
目前以湖北、湖南、山東居多。
隻要皇帝不要說暴怒就暴怒,朝臣的日子就好過嘍。
“去把朝臣宣來。”
說他不是帝黨,沒人相信。
然而,金忠又改變策略了。
朝臣沒人敢勸,也勸不了。
“若因小利,而放棄了根本,未來人心不附,大明日後如何存續?”
“陛下,此事尚需三思啊。”胡濙苦勸。
朱祁鈺也覺得無奈。
“胡太公,要不借您頭顱一用?”
他從擔架上爬起來,湊近沙鉉,開門見山道:“金提督對付我胡家,無非是覺得我胡家礙眼。”
朱祁鈺如今和朝臣關係融洽,正是君臣勠力同心搞建設的時候,偏偏金忠給他搞出幺蛾子。
此事本來歸農業司的,但農業司剛剛組建,所以由工部代管,工部尚書馬昂跪在地上,道:“成活尚可。”
“一旦鬨了饑荒,那些被陛下釋放的奴隸,反而會怨恨陛下,天下百姓也會人雲亦雲,怨罵陛下!”
胡昭語氣充滿誘惑:“要不您暫且查著,派快船去湖口稟明金提督,南昌距離湖口也就兩天的路程,耽誤不了多長時間的。”
大明統計的人口數字,是不包括佃戶的。
從太宗皇帝重用文臣那一刻起,就注定了文官亂政。
這些人在戶籍上沒有的黑戶。
“爾等還在為胡儼伸冤呢!”
祖製這東西,在大明就是道德製高點,朝臣就是因為掌握了這個製高點,才處處拿捏皇帝的。
清洗胡家之事,他沙鉉都做不好,必然失去金忠的信任。
“春日時,朕從各地采購一百二十萬棵樹苗,種在京畿,如今成活率如何?”朱祁鈺問。
錢重要,“義”更為重要。
這是私相授受,私下談條件。
五千萬人沒有戶籍,上千萬流民,若這些人造反起來,天下頃刻間傾覆。
朱祁鈺非常堅持這一點,還要修繕律法,加上這一條。
再加上其他府的流民,已經超過了一百萬人。
“景泰十二年正月初一始,所有身契,全部失效!”
“等過幾年,樹木長成後,京中就會恢複剛遷都時的景象。”
漢人骨子裡好內鬥,文人和武人鬥,皇帝和宗室鬥,等武人沒了,文人和文人繼續鬥,從來沒有停下的時候。
“臣等謝陛下隆恩!”朝臣磕頭起來,揉了揉腿。
“以前京中毫無綠色,今年入夏之後,京中反而多了幾分鬱鬱蔥蔥。”
沙鉉也累得雙腿如灌鉛,倒不是故意領著胡昭滿城走,而是在想辦法自救。
胡濙的意思是,皇帝想重視教育,就得為教育樹立一塊招牌,胡儼就是一塊金字招牌。
朱祁鈺就是硬強:“胡儼是很多人的老師,是一代名臣。”
“聽朕說完啊。”
朱祁鈺指著養心殿的邊牆:“以後在此設下一排座椅,朝臣可坐在這裡,和朕討論政事。”
難道因為江西封鎖時間太長,皇帝沒耐心了?
馬瑾坐鎮江西,眾所周知,江西境內錯綜複雜,督撫極難。
朱祁鈺很直白道:“安南情況,諸卿應該知道了。”
“朕不當亡國之君!”
這些流民也有丟了戶籍的佃戶。
“陛下,不能因小利而失去人心呀!”
錦衣衛要用胡家,清洗整個南昌府,進而清洗江西北部。
皇帝的目的,是天下文人啊!
“走,去胡家!”
“隻說先胡公之功績。”
“而且,您釋奴令一出,必然釋放出大量人口。”
“陛下,這是兩碼事。”姚夔苦笑。
挖天下士紳的根子!
他的話,引起朝臣的支持。
胡濙身體恢複如初,又開始處理朝政了。
“陛下而今惱怒天下文人,為胡公後人發聲。”
朱祁鈺先把屎盆子扣上。
他有選擇嗎?
他想了一路,足足幾個時辰,他都沒想到,自己的活路在哪裡?
還不如痛痛快快的死了,為兒子博一個未來!
噗!
沙鉉忽然抽出腰刀,一刀劈在胡昭的胸口。
但是!
“由內閣草擬釋奴令,景泰十二年執行,這期間準許百姓抓捕非漢人奴隸。”
“移走的江西百姓,到了兩廣、湖南、福建,務必妥善安置。”
胡昭苦笑道:“那就明人不說暗話。”
“再加上清理出來的流民,老臣估計,會說漢話的人口要在一個億以上。”
“偏殿內也設座椅,朝臣可坐。”
“那你們說,朕該怎麼辦?”
皇帝的目的是……文人!
“民間倒是風氣開放,讀書認字之後,不為國朝效力,竟蠅營狗苟的辱罵君父!”
然後,踩著胡昭的胸口,就要剁下胡昭的腦袋。
這裡麵牽扯多大的利益。
“當朕不會殺人嗎?”
“他冤枉嗎?”
如今戶部、內帑的倉庫,堆積如山的是銀子。
馬瑾站起來:“楊信在建昌府俘獲流民三十餘萬,本督撫要親自安置流民,江西一切奏報,送至建昌府。”
“朕能做的,就是讓這艘船航行的時間更久一些。”
“今年的京察,將此作為最重要的政績審查。”
連胡濙都不再支持皇帝。
具體奏報,他會讓工部的官員送到養心殿。
沙鉉卻看著他的臉:“還是您的腦袋更實在。”
朱祁鈺緩緩抬頭:“還知道朕是皇帝呀?”
“它們在啃食朕的船啊,在吸大明的血呀,在挖大明的根子呀!”
“老朽讓您去胡家裡麵查,想查誰就查誰。”
姚夔欲言又止。
“責令他們去邊疆戍邊,可參與軍政大事,可任幕僚,可擔任基層軍官,可擔任基層吏員,不設限製。”
得讓天下百姓都去抓。
“提督,那胡家……”閆方小心翼翼問。
“誰敢讓朕當亡國之君,朕就讓誰十族滅亡!”
“他們哪來這麼多錢啊?”
這哪是罰呀,這是獎賞啊!
“我們胡家也願意拆分出兩支,一支去廣西,一支去湖南。”
“但他的名聲,就允許其後人胡作非為嗎?”
朱祁鈺冷冷道:“大明是成也士紳,敗也士紳。”
光靠朝堂抓捕奴隸,能抓多少呀?
朱祁鈺認真道:“朕犁清大明,又析產大族,所為什麼呀?”
divcass=”ntentadv”“還不是減輕土地兼並,讓民間變得公平,安置更多的流民,擴張漢人的生存空間,使朝堂清明,百姓過得好一些。”
“老太傅,朕在你眼裡,就是那等不知輕重的昏君嗎?”朱祁鈺反問。
“本督再派幾個人,去瑞州府、袁州府、臨江府、撫州府,按照一個標準執行!”
“若他們把銀子分出來一些,給百姓們吃一口飽飯,這天下會亂嗎?”
“若是如此,當年楊士奇就不該致仕歸鄉,他兒子無非是老家殺了人,算什麼事呢?”
“而先胡公,乃教育的先行者,是教諭中的楷模。”
“三個月內,所繳認罪銀送抵京師,不得有絲毫耽擱!”
“來人,準備車馬!”
“諸卿,可知金忠今年會往中樞運送多少銀子嗎?”朱祁鈺見群臣不以為然,直接談利益。
“金提督派您來,表麵是查軍械案,實則是查走私案。”
朝臣都沒想到,正生氣的皇帝,結果說起了政事。
“朕和你們,共同掌舵大明這艘船。”
祖製就是用來歪的,必須堅持下去。
“讓他們去看看,朕這個君父,當得容不容易!”
皇權,是無法壓製天下人唇舌的。
“金忠這是要用鮮血清洗江西,他等不下去了。”
“您想查什麼隨便查。”
這是個誅心的問題。
他想過所有自救的方式,好像都無效。
姚夔卻道:“陛下,奴隸雖好用,但也要吃飯的,若中原增加六百萬奴隸,要吃掉多少飯呢?”
“胡家門生故吏遍布天下,您能逼胡家暫時低頭,但後果呢?”
金忠登船,船上快速寫下奏報,送出江西。
你們能雙標朕,朕也能雙標你們。
誰敢說想換新主子呀,自然都得表忠心嘍。
這是製度問題,也是人心問題。
“這艘船早晚有一天會沉沒的,等這艘船沉沒了,你們是想換個新主子呢?還是想修修補補,繼續維護這艘船呢?”
“還有就是水,必須要保護,不能隨意破壞,禮部要製定出一套章程來,保護水源。”
“同理,安南人便少了,朕也能移漢民過去充實人口,安南就徹底變成朕的交趾了。”
這是擴大文人權柄啊。
“王卿最懂朕啊!”
這才是皇帝的反戈一擊。
不對呀,皇帝對付胡昭等人,能得到什麼好處呢?
朱祁鈺冷笑:“既然不知道苦,就讓他們去受受苦。”
朱祁鈺一語雙關:“一草一木,百姓得利之後,必須進行保護。”
“太祖皇帝叱罵朕,朕該如何回答?”
更令他驚恐的是,大明本就人多地少,他之前並沒覺得糧食多麼短缺。
“朕知道,你們的心思。”
把刀架在胡錫的脖子上。
朱祁鈺陰惻惻道:“大明稅賦一年收入多少錢?”
“這是活著的,還有多少死了的呢?”
朱祁鈺慢慢站起來,站在胡濙的身前:“朕說,金忠殺得對!殺得好!”
“這麼多人呀,怎麼填飽肚子?”
“朕就帶著這些人,開疆拓土,去國外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