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cass=”ntentadv”朱祁鈺皺眉:“這些人世代軍戶,是有功之臣啊,大明欠他們的,多給些恩賞,也是應該的。”
“陛下,人才當從磨礪出,而非大規模封賞出來的。”
耿九疇反對:“您可以多多分地,再賜些財貨便是,而如朝鮮等地方,都需要吏員,可讓軍戶擔任吏員,已是天恩浩蕩了。”
這一點朱祁鈺反對。
吏治必須大改。
吏員容納進入官僚體係之中,否則吏員在地方為禍,是大忌諱。
“先賜財貨吧,武人當吏員,天下豈不亂了?”
“至於額外的恩賞,朕再考慮考慮。”
“朝鮮事,朕再斟酌斟酌。”
朱祁鈺揮退耿九疇。
“傳旨,從京畿調兵三萬火器兵,由陳韶統軍,入駐朝鮮!”
“裝備充足火器,走內河入朝!”
“再從民間征召一批新兵,由範廣操練。”
“馬上就要冬天了,趕製一批棉衣,隨軍送入朝鮮,在前線打仗的兵卒,全有一套棉衣,務必發下去,令軍紀司盯著點。”
朱祁鈺要徹底廢除軍戶製了。
把軍戶釋放為民,完全采用募兵製。
並打算通查人口,把人口記錄在案,當然了,這是景泰十年的事了,暫且不提。
而漢城外。
王越正在接待古納哈的使者,並和他密談。
準許古納哈破城,所有財貨歸女真,但隻有一個條件,必須屠城。
約定時間在九月十五日。
城內的韓明澮穩坐釣魚台,他的選擇是全都要!
他不止要功臣第一!
還要李瑈活著的好處!
他選擇全要。
所以弄出個假李瑈,獻上降表之後,就自焚而死。
而真李瑈,就藏在鄭麟趾的府邸裡。
李瑈也狠,朝鮮王後、王子全都交到程信手中,他隻帶著李晄在身邊,尋求東山再起的機會。
鄭麟趾、韓明澮、李瑈三個人曾仔細分析過。
皇帝想郡縣朝鮮。
就不會要一個殘破的朝鮮,一個殘破的朝鮮,建設起來,肯定需要海量的錢糧,大明不會做賠本買賣的。
所以,李瑈的存在很重要。
王越就不會鋌而走險,而是會查案,這就給了三人翻盤的機會。
然而。
就在夜裡。
家中奴婢吵醒了鄭麟趾,說程信率軍出城了。
鄭麟趾猛地醒了:“你說什麼?皇後呢?兩位皇子呢?”
“應該是一起出城了的!”
“壞了!”
鄭麟趾萬沒想到,王越竟然要毀滅漢城!
果然,女真兵連夜攻城。
打仗就是一鼓作氣,從明軍解圍之後,朝鮮兵的戰心也就沒了。
忽然女真兵攻城,他們竟生出等待大明援助的幻想。
哪怕金孝誠、南怡等人催促戰爭,兵卒還是慢吞吞的,根本就不想打仗。
攻打不到一個時辰,西麵城牆就破了。
也怪韓明澮,明軍解圍之後,沒有做兩手準備,沒有加固、加高城牆。
結果,一個時辰,一麵城牆就破了。
女真兵湧入城中,大肆屠殺!
古納哈下令,屠光漢城!
“哈哈哈!”
韓明澮坐在自己家中,笑自己愚蠢。
天朝皇帝的聖旨,猶如天威,豈容他區區下臣反駁?
他韓明澮在朝鮮一國,出類拔萃,但放在名將如雨,名臣如雲的大明,他估計連進士都考不中!
什麼吾之子房,那都是李瑈捧他的,他還當真了。
王越不玩了,直接掀桌子了!
不顧後果!
因為大明能承擔得起這個後果!
大不了從朝鮮收走財貨,讓朝鮮倒退一百年,到時候還不是哭著喊著求大明爸爸收複朝鮮嗎?
朝鮮就是大明碗裡的肉,想怎麼吃就怎麼吃。
“我把自己看得太重了!”
“人心不足蛇吞象,我的野心太大了。”
韓明澮苦笑:“但這一局你王越贏了,下一局呢?”
“你屠了漢城,朝鮮就永無寧日了,你大明再強,想徹底收複朝鮮,已經不可能了。”
“真想看一看結局呀……”
他下令,家人自殺。
韓確的府邸被攻克,韓確跪在女真兵麵前,哭著喊著:“我是大明皇帝的忠犬呀,放過我呀!”
女真兵卻將他綁起來,把他家女眷集中在院落裡,讓他家男丁看著。
最後驅使那些女眷,殺死韓確等男丁。
整個漢城,淪為一片鬼域。
“把朕藏起來,把朕藏起來!”李瑈薅著鄭麟趾的衣領,不停搖晃。
“陛下,出不去了!”
鄭麟趾哭著說:“明軍圍在最外麵,哪怕是逃出去,也會被殺掉的!”
“朕不要死,朕不要死!”
最近李瑈還在做夢,等著明軍撤走後,他則豎起反旗,收複朝鮮,再當他的朝鮮王。
可是!
大明不給他這個機會呀。
他假死脫身,大明就用漢城給他陪葬!
整個漢城啊,朝鮮的精華都在裡麵,竟然一朝淪喪!
“請陛下先上路!”
鄭麟趾跪在李瑈麵前。
李瑈不停搖頭:“朕願意去大明,當安樂公!朕想當劉禪啊,不想當死鬼啊!”
“請陛下上路!”
鄭麟趾磕頭。
“朕也是皇帝,為什麼有此殺身之禍呀!”李瑈淚流滿麵。
“請陛下上路!”
鄭麟趾再次磕頭。
李瑈作勢要跑。
噗!
鄭麟趾從後麵一劍把他捅穿:“陛下,您是朝鮮皇帝,不能求降!”
“朕、朕是皇帝呀,你、你敢弑君?”李瑈看著鄭麟趾,忽然想到了些彆的東西。
他保住朕,不是為了報答朕的知遇之恩,而是完成自己的執念罷了!
他根本就不在為朕著想!
他隻是想朝鮮獨立,脫離大明而已……
朝鮮王,李瑈,軟軟倒在地上。
鄭麟趾用弑君的劍,割了自己的喉嚨。
倒是李晄,年紀小,躲在狗洞裡,沒有被鄭麟趾殺掉。
屠城持續了足足十幾個時辰。
女真兵化身餓狼,燒殺擄掠無惡不作。
而在城外。
王越則下令:“放火!”
這樣屠城,肯定有漏網之魚!
一把火燒光,連帶著女真兵也就都沒了。
他王越聯絡女真兵的惡名,也就洗清了。
至於朝鮮王李瑈,絕無存活的可能。
城外圍著明軍,不管誰逃出來,都會被射殺。
漢城大火,足足燒了十天。
與此同時。
明軍南下攻掠城池,控製清州、全州、光州、大丘、榮州。
將朝鮮南部重鎮攻占,然後再慢慢收降其他小城。
這個時候,漢城被女真兵烈火焚城的消息傳來,整個朝鮮,一片縞素,反擊女真的聲音,遍布朝鮮。
古納哈的頭就成為了王越的晉爵道路上的墊腳石。
漢城被一把火燒光,王越移鎮春川,將春川作為新的行政中心。
王越挑李瑈的親弟臨瀛大君李璆,李璆的兒子烏山君李澍,繼承朝鮮王位。
李璆在兒子繼承王位之後,就病逝了。
李澍今年才四歲呀。
但是,在朝鮮王廷中擔任官員的,竟沒有一個朝人,全是漢人。
程信和王越商量:“朝鮮王後,應該進獻給陛下!”
和朝鮮王後尹氏在一起的,是李瑈的庶子李曙、李晟,其母樸氏在地道裡被悶死了。
王越懂程信的心思,這是獻媚於陛下。
程信榮封朝鮮省第一任布政使,足見皇帝對他是滿意的。
“就依程大人的意思。”王越笑道。
而跑到元山的李滿住,真的想離開朝鮮了。
女真人給大明當刀。
結果大明是連雞和刀一起殺啊。
古納哈陣亡的消息,讓他十分傷感,這是他的長子呀,明明在幫大明做事,結果被王越給焚殺。
而且,朝鮮王被女真人孽殺的消息,在民間引起巨大反響,各地造反不斷。
女真人也散播消息,是明軍焚殺朝鮮王。
但造反仍舊厲害。
李滿住萌生退意,他覺得自己進入朝鮮,是禍非福。
但是,他收到消息,蔣琬從楚山出擊,先攻占江界,再攻占古仁、熙川、收複德興之後,軍隊就消失了。
李滿住猜測,蔣琬一定跑去了鹹興,要堵住女真人回去的道路。
他立刻派兵北上,果然在鹹興和蔣琬打了一場,解了鹹興之圍。
好在固守鹹興的是董山。
董山雖然有反骨,但打仗是厲害的,蔣琬在身上,沒找到便宜,還被打得滿頭包。
蔣琬手上隻有兩千騎,但速度快呀,打完就跑,攻克城池獲得補給後,也不駐守,讓李賢派人來接收城池,他則鑽進茂林裡,突擊下一座城池。
直接把朝鮮整個北方攪成一鍋粥,順便擋住女真人的退路。
鹹興吃了敗仗後,蔣琬又消失了,讓女真人猜去吧,誰也不知道蔣琬會在哪裡冒出來。
蔣琬的老道,凸顯無虞。
毛忠已經南下,從茂山南下,攻克清津後就不動了。
占據白茂高原的是兀良哈。
李滿住把兀良哈丟在非常貧瘠的朝鮮東北部,兀良哈人在這裡油水沒撈到,反而被毛忠追著打。
從京師援助朝鮮的陳韶,已經到達義州,從義州分兵,駐入新打下來的城池。
他則親自率領一萬人南下,趕往漢城。
十月初一,北方已經有了寒意,朝鮮南部也進入秋天了,陳韶在春川見到了王越。
整個朝鮮南部,都被王越打了一遍。
苦無沒有駐軍,拖住了王越的速度。
陳韶一到,立刻派兵駐入各城,王越揮師北上,沿途收複朝鮮城池,把女真往北麵趕。
朝鮮局勢已經完全占據主動了。
一封封捷報送入中樞。
而在南直隸。
宋谘抵達鬆江府,按照聖旨,宋偉應該就地解職,押解中樞的。
結果,宋偉手上約有一萬四千倭寇,他正在帶著倭寇打倭寇,宋谘哭笑不得,他隻能寫信給中樞。
皇帝回信,讓宋偉繼續帶兵清剿倭寇。
而李震。
正在揚中島上,打倭寇。
他也是率領倭寇,攻打倭寇。
他找到了南直隸精銳被一掃而空的原因了。
這些衛所兵,有些早就被策反了,有的本人就是倭寇中的一員,有的則是親戚朋友是倭寇。
所以,倭寇能神不知鬼不覺登島。
將那些不聽話直接殺掉,這些大明官軍搖身一變,變成了倭寇,所以倭寇勢力瞬間膨脹。
此消彼長,明軍就沒人了。
倭寇拿下江中島很容易,明軍再想收回島嶼,就千難萬難,主要是沒有內應。
那些翻盤的衛所兵,擔心被朝堂清算,廝殺格外賣力。
李震用了一個月的時間,才從南京出發,向東收複寥寥數島。
之所以倭寇不跑。
因為崇明島在大明手裡,堵住了他們回到海上的道路,根本就跑不了。
傅海,就是沙德峰。
他受到大明招降,榮封崇明衛指揮使,他也徹底改用傅海的名字。
這個被陳舞陽沒少折磨的賣花燈少年,竟然搖身一變,成為上萬倭寇的老大,還被大明詔安,榮封指揮使。
他堵住倭寇的歸路,迫使倭寇困在島上,被迫和明軍交戰。
歐信雖無水兵,但在沿岸清剿。
楊信從江西而來,將剩餘倭寇整編,也率領船支征討倭寇。
李震、楊信、歐信、郭懋四將,這是什麼神仙陣容啊。
說去海上打倭寇有點難,因為沒船。
但在長江內河裡麵打倭寇,那還不是手到擒來呀。
胡豅坐鎮杭州府。
張通在海邊練兵,協鎮浙江。
張固掌軍印,並開始督建造船廠。
而且,南方都在建造造船廠,尤其是桂粵二省,剛剛犁平,又毗鄰大海,大肆興建造船廠。
貴州南三府督撫李匡,也在造船業分了一杯羹。
李匡真是個乾練之才。
督撫南三府,安頓移民、練兵、平複土人和漢民矛盾,都是一把好手。
南三府在他手中,蒸蒸日上。
三府會成為反攻貴州土司的大本營,他李匡注定在那一戰中成名。
雨季快要過去了。
邊鏞拜彆薛瑄,他在廣西參與政事,令他受益匪淺。
九月初十,邊鏞從潯州府南下,走朱雀關鎮南關)入安南。
朱雀關上。
本該是震懾安南的雄關,此刻卻被挖通了。
幾十萬人在關口內外勞作。
他問過才知道,這是方瑛的命令,打通通往安南的道路。
薛瑄也下令,廣西境內,通往各府的道路,全都要在今年除夕之前打通。
為此,廣西布政司,征召了百萬人,男女都有,都在挖通道路。
中樞還製造了百萬農具,等今年用完,則將農具直接發給百姓,所有參與挖通道路的百姓,年底皆可分到自己所用的農具。
所以,整個廣西的百姓都動員起來。
供飽飯,錢照發。
廣西土人,都紛紛下山,參加勞作。
廣西布政司言而有信,剛開始是一天一發錢,如今乾了幾個月了,改為半月一發,發的不是現錢,而是票。
去銀行則可支取現銀。
為了方便支取,廣西各府,最先設置了銀行。
免去搬運、押運的行政負擔。
讓百姓去銀行支取即可。
薛瑄趁機統計人口,並打算用朱英之法分地。
邊鏞通過一處一處工地,才進入關城。
關城也不設防,反而堆積著大量物資,都在等待安南雨季過去,好運送去安南。
剛到十月,安南和廣西就通信了。
邊鏞踏上去安南之路。
可進入安南,就看到了和大明截然不同的場麵。
廣西熱火朝天的建設,百姓臉上洋溢著笑容,砍伐森林,種植桐樹、果樹,百姓家家都洋溢著笑臉。
犁平廣西的後果,正在逐漸消弭,百姓開始心向大明。
誰能讓百姓過上好日子,百姓就向著誰。
而安南,則截然不同。
屍橫遍野,餓殍遍地。
雨季後的泥濘道路上,遍地是屍體。
各種蚊蟲,比廣西還多。
道路上,有很多餓得發昏的流民。
一個個如行屍走肉,肚子鼓鼓的,像是吃土吃的。
這在大明,很久沒見過了,邊鏞自己都忘記了,大明的流民是什麼樣的?
“陛下真的聖明啊!”
邊鏞越深入安南,越有這種感觸:“讓百姓富起來,才能消弭戰禍!”
“誰不想吃飽肚子呀?”
“誰不想有錢呀?”
“百姓不怕苦,怕的是窮!”
這是朱祁鈺的原話:“朕就要讓明人全都富起來!”
“不止家家要吃飽飯,還要吃得起肉!”
“家家生個十幾個孩子,也養得起!”
“個個孩子都要有學上,有書讀!”
“這是朕的宏願,朕為其奮鬥終生!”
在中樞時,邊鏞沒什麼感觸,他眼中的百姓,都是士紳家族的人上人,而京畿百姓,起碼不用為填飽肚子而發愁。
吃的不好,但能吃個半飽。
但在安南,遍地都是流民,因為戰爭而在雨季裡熬了半年的流民,他們已經退化成了禽獸。
“會不會爆發瘟疫呀?”邊鏞擔心。
他一路南下,在安南湯州,見到了方瑛。
方瑛正在練武。
今年曬黴運動會增加了武術一個大項目,武術下麵設有技擊、摔跤、傳統武術等對抗型項目。
安南整個雨季裡,方瑛除了打台球、看戲,就組織軍隊比武。
看個熱鬨。
也順便練兵。
而方瑛又收到幾個月前的聖旨,聖旨征召三十萬廣西兵入駐皖淮吳三省。
方瑛立刻清點人數,把安南北部的兵卒撤回去,裝船運去江南。
這裡麵就有一個問題了。
整個安南雨季,大多廣西兵,都在安南找了娘們了,這要是強行移民,怕是會引起軍心動蕩。
他必須得謹慎處置,看看那些兵卒沒有分到婦人,這些人才能移走。
換駐地駐紮,得用婦人誘惑,給他們成家立業,多多發錢,他們才願意換地方,否則,他們立刻嘩變。
彆說蠻子,就是漢兵,沒有相當大的好處,他們也不去。
一方麵是故土難離,另一方麵則是移民風險太大了,萬一水土不服,人就死了,沒有醫藥條件。
第三,就是人對未知的恐懼。
所以移民之事,非常難。
方瑛小心翼翼,絕不掉以輕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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