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節講解原理。
反正朱祁鈺聽不懂,他隻問:“誤差多少?”
divcass=”ntentadv”閔節露出苦笑:“回陛下,誤差在半個小時之內。”
雖然現在啟用小時製,卻一時半會改不過來。
誤差有點大。
“繼續縮小誤差。”
朱祁鈺臉上看不出喜怒:“敲鐘的聲音太小了,加大聲音,等你製作好之後,朕會放在鼓樓之上,讓整個南京城都能聽到鐘響。”
“你閔節做得不錯,伱家不用移走了,你兒子入宮侍奉。”
“等改良完畢,朕賜你一枚銀符,允你注冊專利,全國各城,都可以建造一座鐘樓。”
“以後就不用更夫報時了,用鐘就行了。”
閔節沒想到,皇帝這麼大方。
雖然沒賞他,卻給他兒子閔珪安排了出路。
看看從皇帝宮中出來的侍衛,哪個不是本朝新貴?而自己兒子閔珪,生而知知,出將入相的人物。
皇帝自然也是看中了的。
他第一次進獻座鐘,帶著兒子來的,皇帝和他聊了幾句,顯然是看中了。
“朕要設一個鐘表局,你來當主官。”
朱祁鈺話鋒一轉:“但也要戒驕戒躁,這座鐘不是天下獨一份。”
說著,從懷裡拿出一塊懷表。
金燦燦的懷表,啪的一聲彈開,上麵的指針在動。
這叫紐倫堡蛋。
羅馬產的。
“陛下這是何物啊?”葉盛瞪大眼睛,上麵好像有刻度。
“葉卿,這是羅馬進獻給朕的,剛送過來,瞧瞧吧。”朱祁鈺遞給葉盛。
不是進貢的,而是買的。
葉盛看完懷表,再看看座鐘,頓時覺得座鐘不香了。
閔節以為自己這座鐘,是天下第一呢,結果西夷進貢的懷表,這麼小,皇帝是故意的,竟有種吃屎的感覺。
“所以說你戒驕戒躁。”
朱祁鈺幽幽道:“把這東西拿回去,研製一番,然後再送進宮來給朕看,明年,朕要看到大明也有這樣的懷表。”
“這座鐘,誤差要很小很小,然後推廣天下。”
葉盛看了一會,就被胡濙搶走了。
胡濙猜測,今年年會,就會發放懷表,不過這東西,真的很神奇。
“草民一定能做到!”
閔節敢不做嗎?江南太卷了,就說研製座鐘的,就不是他一家,隻是他搶了先而已。
他必須在皇帝離開南京之前做出來。
朱祁鈺並不興奮,因為天天都有人進獻寶物,他都習慣了。
揮退了閔節。
返回乾清宮。
“陛下,這西夷科技竟這般先進?”
胡濙嚇到了,大明費勁巴力才做出這麼大的座鐘,人家的表這麼小巧,誤差竟比座鐘還小,氣人不?
“老太傅,您真該好好看看西夷的書籍了。”
“朕為何花費重金,去買這些書回來?”
朱祁鈺道:“因為咱們落後了,不要再抱守殘缺了,把西夷好的東西吸收進來,不能永遠揚著高傲的頭顱呀,該認清自己了。”
“朕打算提高四夷館的地位……再建立一寺吧,就建立太府寺。”
“太府寺掌天下教化,四夷館放入太府寺之中,負責文化、翻譯、推廣,編纂等等。”
太府寺在明初被裁撤掉了,以前也不是管教化的,隻是借用個名字而已。
大明就不是五寺了,變成了六寺。
內閣七部六寺,外加布政司、都察院、監察司、軍吏司,形成景泰朝的官製。
“不止要翻譯出來,還要編纂、汲取,把有用的東西都拿出來推廣,讓民間去學,不要總盯著古代自己的曆史了!”
“咱們該向前看,向世界看,向天下看!”
“未來,不在曆史裡麵,而是在創造上麵!”
朱祁鈺的話如洪鐘大呂。
很顯然,他對朝堂重臣不看西夷之書,十分不滿,朝堂上都不看,民間有幾個看的?
中國人本就有沉浸曆史的傳統,可能是文明太燦爛,導致都喜歡鑽研古人的東西,不肯把眼光看向世界。
“還有,大明的詞彙量還是不夠多。”
“從西夷書籍中翻譯過來大量詞彙,舶來歸化,變成自己的詞彙。”
“西夷的詩歌也要學,總結出一批成語來,推廣下去。”
朱祁鈺真是操碎了心。
關鍵是他不指明道路,沒人乾,大明嚴重缺乏效率,沒人抽著打著,不殺到自己頭上,沒人考慮推動社會發展,都是得過且過,貪圖享受。
大明很早就做過這種事,從漢朝就開始用舶來詞,佛教傳來後,更是舶來了很多梵文詞彙。
這不是什麼丟臉的事,學習才能進步,這是好事。
“老臣回家便開始研讀西學。”胡濙被罵得麵紅耳赤。
葉盛也磕頭表示要學。
朱祁鈺臉色稍好:“朕已經令市舶司,和西夷交涉,讓西夷派有才能的人來大明為官。”
“光看書,未必能看懂看透,讓人來教才好。”
“但這不是西化,而是學習他們的精華,融入大明文化之中,明白嗎?”
朱祁鈺早就盤算好了。
醫者、畫師、學者、繪圖專家、機械專家、化學專家、勘探專家等等,他都想要。
這是取精去粗,而不是全盤西化,是在漢文化中添磚加瓦。
“必須儘快打通路上絲綢之路。”
“朕要儘快和西夷接壤,朕想看看,究竟是大明強,還是他們厲害!”
胡濙翻個白眼,他是看不到那天了。
起碼兩三年內,沒法打東察合台汗國了,主要是缺糧缺錢,打通西域,也得需要個五年時間。
和西夷接壤,起碼要十五年到二十年後了。
“陛下,不如先打通去印度的道路。”葉盛覺得這個比較現實。
“印度連自己的文化都不要了,跟他們交流能交流出個什麼?朕詔來他們,估計來的都是些苦行僧,朕要苦行僧乾什麼?”
朱祁鈺不屑。
真彆說,大明真的有印度苦行僧,還很多!
南京的很多寺廟,都有來自印度的苦行僧。
這些苦行僧,除了佛經外,其他什麼都不懂,甚至去印度的路他們都不知道。
陳嘉猷出使前問過他們,結果無人能帶路回去,把陳嘉猷氣個半死。
而在中樞。
俞士悅已經審出來了,倭靈王是揚州鹽商供著,也是鹽商進獻伶伎給倭靈王,又聯絡周王進獻仙丹。
內閣也在討論預測天災之事。
“若發生天災,兩麵戰爭,必須停一頭。”姚夔覺得兀良哈可以再等等。
“兀良哈也等不了,大明無限擴張,讓兀良哈十分恐懼,已經在聯絡車臣部、察哈爾部等欲造反大明。”
李賢搖搖頭:“草原各族,必須煊赫武力逼迫他們臣服,一年不打,他們就不消停,就會滋生野心。”
“柳溥上的奏疏,今年草原上嚴寒,凍死了很多牲畜,車臣部、察哈爾部、科爾沁部搖搖欲墜,若不供應糧食給他們,他們必然跟著兀良哈造反。”
“這一仗必須要打,打得要狠,不然難以震懾草原諸部!”
“現在我擔心的是,寧夏也得打。”
“金帳汗國在內亂,西遷的瓦剌可能隨時返回草原,屆時咱們必須和東察合台汗國交好,甚至借兵東察合台汗國。”
李賢是一個非常合格的首輔,他把所有情況都考慮進去了。
草原日子不好過,西麵的日子也不好過。
瓦剌三部極有可能返回東部,和大明繼續牽扯。
如此一來,寧夏壓力陡增。
北方壓力大,南方就沒法安心打仗。
“真是多事之秋啊。”
王複苦笑:“東南夷在這個時候討伐大明,真是該死!”
“若大明精力不被他們牽製,是咱們統一東北的最好時機。”
“拿下兀良哈,用兀良哈震懾草原諸部,強逼他們漢化,若不同意就再打,此消彼長,草原諸部漢化,漢州也就平定了。”
“就算瓦剌回來,也是孤塚枯骨。”
“說不定咱們還能打通東察合台汗國呢!”
“奈何啊,咱們被東南夷死死牽製住了。”
王複歎息。
這是本來的計劃,南方先不動,先打北方,過幾年再打南方。
馬文升略微猶豫,道:“今年十月底,東南打不起來。”
“打不起來也得準備呀,不準備,幾十萬出征,那不是送死嗎?”王複說的沒錯,古代戰爭,要籌備很久的。
尤其是朱祁鈺,愛兵如子,他不喜歡打無準備的仗,也不想損失太重。
“小仗可以打,北軍已經回來了。”
“調入寧夏、熱河即可。”
馬文升道:“糧食倒也能供應得上,畢竟有玉米支撐著呢。”
說到玉米,朝臣都鬆了口氣。
幸好皇帝提前布局,不惜一切代價去購買種子,如今熱河、寧夏、遼寧都種上了玉米。
玉米談不上多高產,卻耐寒,能填飽肚子。
唯一的缺點就是吸肥、吸水,水源不充沛的地方,也種不了這個東西。
幸好有土豆和地瓜做補充。
奈何這兩種作物種子稀少,暫時還在培育階段,沒法量產。
大明最怕的就是出現天災,若無天災,各地打仗、建設是能支撐過去的,出現天災就玩完。
停下就得死人,死了人人心就不齊了,再想恢複景泰十一年的盛況,不知道要幾年了。
“先不管南方,就管北方的戰爭。”
李賢認為,今年要多征一些糧食,儲存起來,準備災害。
“軍器局上疏請求多多招募工匠,還想在城外劃出一片地方來,城裡的地方太小了。”
軍器局不斷擴大,占了很多民房了。
而且天天叮咣的聲音也擾民,還不安全。
“通州已經建城了,路也通了,陛下的意思是通州要納入京師來,乾脆就挪那邊去。”
李賢覺得也該擴大化,不然軍械生產無法支應大規模戰爭。
朝臣沒意見,這項提議也通過了。
從皇帝離開後,就變成投票製,閣部官員都有一票,大事投票決議後,送入司禮監批紅。
小事則是內閣輔臣自己投票決定,不用勞煩各部主官。
而財部的新任尚書李秉,一言不發,他在看。
屬於他的那把火還沒燒起來呢,現在他說話也屬於人微言輕。
而在交趾。
交趾往西,層巒疊嶂的山峰中,點綴著星星點點的人影。
斧劈鋸拉的聲音不絕於耳。
中樞把伐木工具給供足了,這些工具以後都是家底子,中樞不會收回去的,伐樹最多的人,還會額外贈送一套農具。
站在山峰上往東看,光禿禿一片,一座座中式城池建造起來,土地阡陌,人影攢動。
在整個新占領區,所有被移民的人,不分男女老少,隻要分到土地的,就有繳納一棵樹稅賦的任務。
像那些養尊處優的人,自己不願意去山上伐木,就掏錢買一棵樹。
而那些肯吃苦的,靠伐木也能賺一筆不菲的收入。
一座座山巒,都被砍禿了。
這些木材,有的運回了內地,有的做成了家具各地售賣,有的則鋪路、架橋、搞灌溉設施用。
在山上伐木也很危險,雖有軍隊隨行,身上也帶著弩箭,但還是可能遭到野獸、土人的襲擊。
而隨著熱帶雨林在交趾急速減少,土人無處可逃,有些被殺死,有些則被抓走當了奴隸。
一棵棵原始古樹砸倒在地上,拖拽出山林。
再把堅如磐石的樹根給挖出來。
上千萬百姓一起努力,交趾出現大麵積生地,養個一年就能種植了。
今年把森林伐了,等雨季過去就開始鋪路,把路鋪滿交趾。
朱英管轄的交趾,包括劃給雲南的部分,中樞還未挑出人選來擔任知府,所以歸朱英代管。
這是皇帝照顧朱英,不想讓人分朱英的權,讓他一門心思搞建設。
所以朱英格外賣力。
今年人口大爆炸,算上奴隸,人口已經超過1600萬。
人口多,建設自然快。
砍伐的森林越多,抓到的奴隸就越多,彆看土人窮,土人巢穴裡可有不少金銀珠寶。
這些金銀財寶,也是誰得到算誰的。
但要繳納一筆財產稅,是所得的10。
朱英估算著,奴隸約莫有二百多萬了,女奴隸則進了宅門,伺候大家閨秀,或者給人做妾去了。
男奴隸則是鋪橋修路、砍伐拖拽樹木,累死的不計其數。
預計雨季來臨之前,交趾該砍伐的樹木也就砍完了,明年就可以搞茶樹、橄欖樹、椰子樹、甘蔗的種植了。
新益州傳來平定消息後,本該移入新益州的百姓則打點行裝,乘船入益。
他們往新益州走,卻和離開新益州的北軍相向而行。
看見浩浩蕩蕩的船隊,從海港揚帆起航,回到內地。
這些百姓眺望船隊。
看見很多船支沒有載人,似乎是裝著東西,用布蓋著,看不到什麼東西。
而船上的人穿著軍裝,坐在甲板上有說有笑的。
百姓立刻知道了,這是搞屠城的北軍,頓時心生豔羨,那些空船裝的都是戰利品,有心人在數,海船幾萬條,有一半裝著財貨,娘的,都發財了!我們啥時候有這待遇?
北軍回京,並不著急,各船都有足夠的肉食,沿途港口給補給。
肉食,來自森林裡的動物。
百姓大規模砍伐森林,自然得打獵動物,而這些動物肉,是有廠子收的。
收來製成風乾肉,或者肉罐頭,賣給軍中,軍中則發給有功戰士。
北軍上下一個個高興非常,沒人有什麼心裡抵觸,彆說屠外人,屠大明人他們都沒心理負擔,除了本村人,彆人都是外人,往小了說除了同族,其他都是外人。
在他們眼裡,這些人都是財貨,哪有什麼心理負擔。
而且他們南下,就是賺錢來的。
如今賺得盆滿缽滿,還有功勞立,讓人羨慕死了。
回去也是他們吹噓的談資,看看各軍,能來南邊賺錢的都是精銳中的精銳,彆人皇帝還不給他們機會呢。
一個個興高采烈。
移民過來的百姓也歡天喜地,看著江麵上的一棵棵樹,這些都是錢,朝廷是收的,用錢換口糧、銀子、店鋪。
還可以隨便抓捕奴隸,殺死土人也不犯法。
他們都是佃戶出身,在江南世代為奴,如今能夠擁有一塊自己的土地,成為小地主,能不拚命嗎?
也有偷奸耍滑的,到了地方,鞭子會教他們做人的。
朱英做的移民方式,是先沿海地區,交趾和新益州接壤地區,一點點往中間推進。
得等雨季過去,才能徹底安置完畢了。
郭登三將,各分五萬兵,奴隸十幾萬人,已經開始砍樹了,至於和暹羅接壤的地區,開始建造防禦工事。
“他娘的,這天也太熱了!”
歐信都受不了這邊的太陽,這才三月份,已經有兵卒中暑了,隻能驅使奴隸砍伐樹木。
搭建房屋,再收割地裡的糧食。
隨時準備接收人口。
“大人,有兵卒昏倒了。”
歐信一看,又是朝鮮兵。
朝鮮兵是打仗打仗不行,乾活乾活不行,就吃飯搶上。
看看人家北軍的戰利品,上萬條船裝回去的。
再看看他們,他手下的廣西軍、貴州軍都不丟臉,唯獨這朝鮮軍,彆提了,被殺的最多,搶的最少。
最出彩的是那些倭國小矮子,那些小矮子搞屠殺是真專業,他們殺人是最多的,搶的雖不多,但他們都十分知足,比在倭國打仗賺錢多了。
充入軍寄營的娘們,都是那些小矮子搶的。
這給歐信打開了一扇新大門,以後搞屠殺,就讓這些小矮子頂上去,他們殺完男的,還能把娘們搶回來,高手。
所以說,彆看北軍殺得狠、戰利品多,俘虜卻少得可憐,他們的俘虜多,尤其是娘們多。
看看這些軟腳蝦就知道,快被吸乾了。
兵卒砍樹,奴隸負責拉樹。
砍樹並不累,累的是把樹拉下山,每天都有奴隸累吐血。
歐信不吝惜奴隸,乾了二十幾天,奴隸就死了七八萬,他開墾的速度也是最快的,已經打通了和交趾的要道。
郭登、李震也在快速砍伐,第一批移民,已經到了,暫時住原有的房子,並在高地建房,暫時先住著,等雨季過去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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