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掩映下,一道靈活矯健的身影在街巷內疾跑穿梭,甩掉了一批又一批追捕的人手。
最終他在一處高門大宅的後院牆外停了下來,準確無誤地摸到一塊微微凹陷的磚塊,推了進去,從裡麵取出一條飛虎爪,咻地一下拋上樹梢,整個人敏捷地翻了進去。
他在後花園裡穿梭,避開來回做事的丫鬟小廝,一邊跑一邊脫下身上的夜行衣,順手塞進假山凹洞裡。
前方就是燈火通明的花廳,桌上的飯菜還冒著熱氣,酒壺坐在紅泥小火爐上,咕嘟咕嘟冒著泡。
男人一把摘下麵巾,大笑著邁進廳內。
“回來了。杜叔,你家花園可真大,我都差點迷路了。”
李琰神色自若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仿佛剛才隻是去了趟淨房。
杜將軍笑著給他倒了杯酒,“咱們爺倆,今晚不醉不歸。”
酒杯相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杜將軍和李琰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亦是無聲的慶祝。
——下午商渡派鵲十三來杜府傳話,杜將軍就知道,耿文耀那小畜生定不了罪了。
無所謂,陛下不判,那他就自己給女兒討一個公道。
隻是杜將軍還沒想好該如何下手時,李琰忽然來了。
他解開背在身後,用黑布裹著的一把重弓,衝杜將軍爽朗一笑。
“杜叔,就像在北境時那樣,咱們爺倆再合作一次?”
李琰提議,今晚讓杜將軍以請酒之名,替他打掩護,他則找機會溜出去,殺了耿文耀。
杜將軍起初還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地拒絕,“這是我的家事,你彆跟著趟渾水。”
“這也是我的家事。”
李琰態度很堅決,眼底閃過一抹殺意。
那小畜生一而再再而三地恐嚇九娘,又害死那麼多名無辜女子。
簡直罪不可恕。
一箭封喉都便宜他了,合該千刀萬剮!
“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啊。”
杜將軍酒意微醺,臉色膛紅,拍著李琰的肩膀感慨,“還是你們年輕人有勁兒,若換做是我,未必能做得這麼乾脆利落,那就麻煩咯。”
“杜叔這話說的,您是虎老威猶在,要說起行軍打仗,我還有很多要跟您學的呢。”
李琰起身給杜將軍倒酒。
杜將軍看著他英氣勃發的眉眼,腦海中浮現出的是當年嶽家兒郎的赫赫風姿。
“老將軍若是在天有靈,看到你也一定會欣慰,嶽家槍後繼有人啊。”
李琰張了張口,想說其實真正的嶽家槍另有其人,但最終隻能把話咽下,沉默地跟他碰了一杯。
其實今晚的行動路線策劃,一切都是商渡安排好的,他隻是個執行人罷了。
真正做到算無遺策,繼承嶽家天賦的,應該是商渡才對。
思及此處,李琰越發堅定了心底那個不可言說的渴望。
早晚有一天,他要讓商渡堂堂正正恢複身份,大白天下。
深夜,麟趾宮。
順康帝放輕腳步走進寢殿,發現宮燈還亮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