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延青氣得七竅生煙,黑著臉把她從地上扶起來,逃也似地進了門。
彩秀慢了一步,被還沒看夠熱鬨的百姓們拉住,“姑娘,剛才那真是侯府的少爺夫人?”
“對啊,就是我家三爺,大名叫韓延青的!”
彩秀正愁沒地方給小姐出氣呢,這下直接把韓延青賣了個底兒掉!
哼,反正說出去也是韓家丟人,關她薑家丫鬟什麼事呢?
韓延青憋著火發不出,亦步亦趨跟著薑穗寧回到棠華苑,一路上臉色難看得要命。
薑穗寧也知道見好就收的道理,纖纖素手拉開梳妝台下方的小抽屜,將一疊簇新的銀票交到他手上。
韓延青一怔,“這是?”
“三爺不是要銀子去打點上官嗎?”
薑穗寧眼尾還掛著淚痕,如雨打海棠,嬌豔欲滴,“我今兒就是出門去鋪子裡籌錢的,這裡有三百兩,你先拿著。”
“不是說鋪子裡沒錢了嗎,怎麼還買了那麼多東西回來?”
韓延青被薑穗寧這一手繞糊塗了,眼神越發狐疑。
她嘴裡到底哪一句才是真話?
“我跟三爺開玩笑呢,那些是我娘家大哥送來的,說見我近日憔悴,給我補身子的。”
韓延青恍然,如此豪奢,果然是薑家一貫的做派。
他眼底飛快閃過一抹鄙夷,還有自己都未察覺的羨意,清清嗓子:“既然大舅兄記掛著你,你也要常回娘家走動才是。”
三百兩,還是有點少,但足夠應付眼下難題了。
“我知道了。”薑穗寧溫順地垂著頭,眼底一片諷意。
平時要她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維持侯府女眷的高貴端莊。如今缺銀子花,倒想起讓她多回娘家了。
“咳,時候不早了,讓丫鬟打水來洗漱吧。”
韓延青滿意地收起銀票,看薑穗寧也順眼了幾分。
母親說得對,隻有給薑氏一個孩子,一個希望,她才能心甘情願為侯府奉獻……
又要留下過夜?
薑穗寧麵露為難,咬著嘴唇低聲說:“我今日還去看了大夫,他說我失眠多夢,體虛倦怠,需要喝藥調理,補補腎氣,最好清心寡欲……”
韓延青心頭的熱火瞬間被一盆冷水澆滅,起身硬邦邦道:“那我回書房了。”
“三爺慢走。”
薑穗寧前腳轟走了韓延青,就趕緊叫彩秀搗了細細的珍珠粉敷臉。
前世她為侯府殫精竭慮,勞心勞力,三十出頭便生了白發,眉心刻痕深重,麵色枯黃憔悴,不複年少美貌。
以至於韓淩雪來到她麵前炫耀時,那不染俗事,清幽雅致若二八少女的小白蓮模樣,深深刺痛了她的眼。
這一世她才不會為侯府掏心掏肺,她要保住薑家的銀子,更要保住自己的容貌。
彩秀細致地幫她敷上厚厚的牛乳珍珠粉,連額角和頸子都不放過,隻是嘟著嘴抱怨:“小姐,您乾嘛還給三爺銀子啊?”
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還不如自己多裁幾身衣裳呢。
薑穗寧舒舒服服地閉著眼,“就當花錢買個清靜。”
人的胃口都是一點點養大的,等哪天發現不夠吃了,那才有樂子看呢。
敷了臉,又泡了個花瓣澡,薑穗寧打算好好睡個美容覺。
或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她竟然夢到了前世自己死後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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