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綢緞莊掌櫃來傳話,新來了一批南邊的上好絲綢,請薑穗寧這個東家先挑,她便帶著青鸞彩秀準備出門。
還沒出二門,就見壽寧堂的王媽媽突然從斜刺裡衝出來,還裝作偶遇的模樣抬高聲調:“三夫人又要出門去啊?”
薑穗寧衝她笑笑,“去鋪子裡盤盤賬,順便給母親買點補品。”
王媽媽聽到後半句話,神色稍霽,擠出個笑臉,“三夫人真是辛苦。”
“你在母親身邊伺候也辛苦了。”
薑穗寧一抬手,彩秀上前往王媽媽手裡塞了個小荷包,笑得燦爛,“我家夫人請媽媽喝茶。”
王媽媽掂了掂分量不輕,至少是個五兩的銀錠子,這才恭恭敬敬地讓開路,“三夫人早去早回,莫讓老夫人惦記。”
直到馬車轆轆駛上大街,彩秀繃著臉呸了一聲,“這哪是侯府,土匪窩還差不多!”
“彆生氣了,一會兒去買鼎福記的點心吃?”
薑穗寧戳了她一下,笑著道:“你就當是日行一善,施舍給街邊叫花子了。”
彩秀瞬間腦補出王媽媽捧著一個豁口破碗,說小姐行行好的模樣,笑得不行。
主仆三人在車廂裡有說有笑,突然馬車一個急停,車廂晃了晃,三人擠作一團,薑穗寧的頭更是差點撞到車壁上,幸好青鸞抬手墊了一下。
她敲了敲窗子問車夫,“怎麼回事?”
車夫答:“對麵駛過來一輛馬車,小的來不及避讓,三夫人沒事吧?”
薑穗寧揉著額頭,“我沒事。”
掀開簾子看了一眼,對麵的馬車樣式精美華麗,拉車的兩匹馬也格外高大,顯然不是普通人家。
她吩咐車夫,“把車駕到一邊,讓對麵先過。”
出門在外,她懶得和人計較這些。
車夫依言駕著馬車往路邊挪動,可是對麵馬車似乎等不及了,又往前快走了幾步,直接將薑穗寧的馬車卡在了一個拐角處,動彈不得。
車廂又重重晃了一下,彩秀忍不住探頭大喊:“喂,你們走路不長眼睛嗎,看清楚了,這可是平遠侯府的馬車!”
“平遠侯府?”
對麵馬車上跳下來一個身材高挑,衣裙華麗的少女。
少女打量著彩秀,冷哼一聲,“我記得你,你是薑氏的丫鬟,她在不在車上?還不快下來給本小姐請安!”
薑穗寧聽到這抹熟悉的聲音,有些頭疼。
她推開車門走了下來,麵容平靜,又帶了三分無奈,“陸小姐。”
武威將軍嫡幼女陸錦瑤,六皇子妃的親妹妹,也是韓延青的愛慕者之一。
這位大小姐嬌生慣養,囂張跋扈,前世就沒少在各種場合找薑穗寧的麻煩。直到後來她幾乎閉門不出,陸錦瑤總不能打上侯府,這才作罷。
薑穗寧心想今天出門忘看黃曆了,真是冤家路窄。
陸錦瑤一雙美目死死瞪著她,薑穗寧今日穿了一件水碧色繡蓮紋褙子,下搭鵝黃色十八破裙,發髻鬆挽,斜插一支青玉簪,濃淡相宜,越發襯得那張臉蛋明豔嫵媚,容光似玉。
她忽地抽出腰間軟鞭,直指薑穗寧,“你撞壞了我的馬車!”
薑穗寧微微蹙眉,“明明是你的馬車橫衝直撞過來,怎麼成了我撞壞的?”
她打量著陸家那輛華貴嶄新的馬車,“再說我也沒看到哪裡壞了啊。”
陸錦瑤氣呼呼地四下尋找,忽地一指車廂上,“那裡掉漆了,就是你撞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