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老夫人將韓淩雪親昵地拉到身旁,“雪兒,不許無禮。”
隻是語氣輕飄飄的,聽不出半分責怪之意。
王媽媽低頭笑了笑。
按理說,宋昭作為表姑娘進府,是客人,王媽媽該提前給她準備一身符合侯府身份的新衣裳才是。
但她卻好像忘了規矩一般,就讓宋昭穿著一身鄉間的粗布麻衣,進了軒敞氣派,朱門錦繡的平遠侯府。
一時間,廳內眾人神色各異,王氏眼底那幸災樂禍的意味都要溢出來了。
她們都在看宋昭的笑話。
是啊,韓老夫人從哪兒翻出來的窮酸親戚,褲腿上的泥點子還沒洗淨,也配住進侯府?
薑穗寧蹙起眉頭,正要站出來為宋昭說話,卻聽見她大大方方開口。
“這位姑娘,我雖然沒有穿金戴銀,但我身上的衣裳鞋子,都是我靠自己的雙手一分一厘掙回來的,我並不覺得難堪。而你……不過是運氣比我好,投了個好胎罷了。”
韓淩雪遽然色變,宋昭的無心之言,卻戳痛了她內心最深處的惶恐,不由驚叫出聲:“你敢瞧不起我?”
“自然不敢。”
宋昭起身,大大方方對韓老夫人施了一禮,不卑不亢道:“我在宋家二十年,從未聽爹娘提起與侯府有親。承蒙老夫人錯愛,我想您是認錯人了,我還是回宋家村吧。”
說完她轉身就要走,竟是對這侯府的潑天富貴毫無留戀。
“等等。”
韓老夫人連忙叫住她,“昭昭,我怎麼會認錯人呢,你就是我娘家的表侄女啊。”
她假裝板起臉,數落了韓淩雪幾句,“都是我把你慣壞了,當著客人的麵口無遮攔,還不快回去好好反省。”
韓淩雪委屈地咬著嘴唇,跑回了內室。
另一邊,王媽媽好說歹說,把宋昭又勸了回來,“表姑娘,您就安心在侯府裡住著,我們老夫人最喜歡你這樣大方伶俐的姑娘了,您乾嘛還要回去吃苦挨累呢?”
韓老夫人做主,讓人收拾出了西邊的一個小院,又給宋昭撥了幾個丫鬟伺候,還訓斥了王媽媽,“也不知道提前給昭昭準備幾身新衣裳,這幾天讓繡娘趕趕工,務必要把我們昭昭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王媽媽連連認錯,宋昭卻始終都是神色淡淡的模樣。
薑穗寧托著下巴看熱鬨,對麵王氏的嫉妒,白氏的不解都被她儘收眼底。
是啊,韓老夫人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表侄女,似乎也太好了?
就像是……在精心包裝一件商品,待價而沽。
薑穗寧垂眸輕嘲,冷不丁被韓老夫人叫了兩聲。
她抬起頭,“母親有事?”
韓老夫人一臉慈祥,“你昨日回娘家都不忘派丫鬟回來拿藥,正好,今天我讓壽寧堂的小廚房給你熬好了,快趁熱喝吧。”
丫鬟端著溫熱的藥汁上前,韓老夫人麵上笑著,眼睛卻仔細盯著薑穗寧的表情。
看來她還是對昨天拿藥的事起了疑心,想試探自己。
薑穗寧微微睜大眼睛,做出受寵若驚的模樣,“母親真是太體貼我了,我一定早日養好身子,好給三爺生個大胖兒子。”
說完,她便端起藥碗,一飲而儘。
韓老夫人眼底的戒備之色這才散去,笑著應和了幾句。
白氏看著有些眼熱,忍不住問:“三弟妹,你喝的是什麼調理身子的補藥嗎?”
薑穗寧一臉天真,“是母親給我的藥方,我之前落水受了寒,母親說要好好調養,才好生兒子呢。”
白氏又看向韓老夫人,“母親可否也給我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