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穗寧反應過來他在逗自己,氣鼓鼓地瞪他。
“你看我像是瘋了嗎?”
好端端的,她刺殺順康帝作甚?
二人玩笑了幾句,衝淡了些許傷感的氣氛。
薑穗寧打起精神,認認真真在蘇家姐弟的墳前上香祭拜。
蘇棉殺了太子,哪怕她隨後撞刀自儘,也犯了誅九族的大罪。
還好順康帝沉溺於喪子之痛,隻命令商渡儘快平息此事,將知情人全部滅口,不得外泄。
哪怕太子死了,他也要給兒子留個好名聲。
商渡這才能將蘇棉的遺體偷轉出來,按照她的遺願,和弟弟埋到一處。
薑穗寧用帕子認真地擦去墓碑上的塵土,腦海中回想著蘇棉生前的模樣。
她隻見過她一次,和她說過一句話。
沒想到那個大著肚子,跟在韋氏身後沉默寡言的女子,竟然如此剛烈。
“太傻了……”薑穗寧心疼又惋惜,“報仇有很多辦法,為什麼一定要把自己搭進去?”
“她從進宮那一天起,就沒想過活著出來。”
商渡站在薑穗寧身後,雨傘微微傾斜,確保她身上不被淋濕。
他淡淡開口:“我安排她進入東宮,原想著有備無患,埋個釘子也好。”
不到萬不得已,他也沒想過要用這種同歸於儘的法子。
隻是太子渴望回到朝堂的欲望太強烈,居然能想出借種這樣大逆不道的餿主意。
商渡後來派人去聯係過蘇棉,問她是否還願意繼續留下,如果不想,他會想辦法幫她詐死出宮。
蘇棉拒絕了他。
從她親手埋葬了父母,跪在墳前發誓的那一刻起,她的命就不再屬於她自己了。
當時在勤政殿上,他看著蘇棉用事先準備好的,磨得足夠尖利的銅鎏金簪子,一下一下刺進太子胸膛,血花飛濺。
那種親手為全家報仇的痛快,讓他體內的血液都忍不住隨之沸騰。
商渡眸光沉沉地落在薑穗寧身上,渾身嗜血的戾氣瞬間收起,化作無限繞指柔。
如果沒有她,他可能早就做了和蘇棉同樣的事。
薑穗寧正在專注地擺放貢品,忽然感覺身後一沉。
商渡蹲下來,從後麵緊緊抱住了她。
“穗穗……”
他把頭靠在她肩上,感受著女子纖細分明的骨架,忍不住將她抱緊,再抱緊。
“是你救了我。”
薑穗寧一怔,隨即心中淌過一股暖流。
她有多憐惜蘇棉,這種感情對上商渡,隻會多百倍千倍。
他亦是孤身一人艱難走了許多年,才於無儘黑暗中掙紮出一道光。
薑穗寧伸出手輕輕拍著他的背,柔聲安撫。
“都過去了,以後我們會越來越好。”
商渡親了下她的側臉,“嗯。我們。”
他喜歡這個詞。
拜祭過蘇家姐弟,二人又悄無聲息地離開。
馬車轆轆遠去,天邊細雨連綿不斷。
兩座孤墳中間,有一株野草頑強地鑽破土壤,冒出一點新綠,隨風輕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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