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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一諾是昨天剛醒過來的。
當時路近都很驚訝,還用各種儀器檢查了一番她的身體狀況。
結論是她的身體狀況跟普通人一樣,並沒有基因改造,也沒有跟芯片結合之後產生新體質。
從肌肉密度,到骨骼反射功能,再到後腦勺傷勢的恢複,都沒有什麼出彩的地方。
完全是普普通通一平常人的身體數據。
可就是這種普普通通平常人的身體,讓她那麼重的傷,隻用了半個月就醒過來了。
路近做過精密計算,她這種程度的傷勢,又是傷在後腦,因此成為植物人的概率是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九九九九九,一個月內死亡的概率是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九,半年之內死亡的概率無限接近百分之百。
所以他都在打算等溫一諾完全去世之後,把她的大腦取出來研究。
畢竟是第一個跟芯片結合成功的大腦,研究意義非同凡響。
他都在起草遺體捐贈書,打算讓她父母簽字了。
結果溫一諾從完全昏迷到五感全失臨近死亡的狀態,居然清醒過來。
蕭裔遠到現在都忘不了昨天晚上溫一諾特護病房裡那驚心動魄的一幕。
當時溫一諾特護病房的監控儀器瘋狂鳴響,路近都下意識以為溫一諾的生命氣息完全斷絕了。
結果當他跑到溫一諾的特護病房,看見的是她親媽、親爸還有繼父以及前夫和老道士幾個人欣喜若狂的情景。
“路教授一諾醒了”這是溫燕歸笑出了眼淚的聲音。
“路教授諾諾醒了”這是蕭裔遠幾天幾夜沒睡覺到沙啞的嗓音。
“一諾醒了一諾醒了我家一諾醒了”這是張風起雞貓子鬼叫的嗓子。
“路先生我女兒醒了我女兒她真的醒了”這是一直矜持不說話卻突然亮出大嗓門震驚全場的首富沈齊煊的聲明。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我的小徒孫是有大氣運之人三清祖師爺在上,我張派第七十七代嫡係傳人張懷信給您磕頭了”然後是咚咚咚咚的磕頭聲,這是高興到瘋瘋癲癲的老道士。
路近以為自己在做夢,“啥醒了怎麼就醒了”
“就是醒了啊剛才她還睜開眼睛,叫了我一聲媽呢”溫燕歸抹了一把眼淚,側坐在溫一諾床頭,那股護犢子的樣子非常明顯。
路近看著這一屋子高興到言無倫次的人,嗤了一聲,高傲地走過去看了看儀器。
他總覺得這些人是因為太盼望溫一諾醒過來,所以爆發了集體癔症。
這是一種群體性精神病,可以傳染的那種。
結果他一看檢測儀器上的數據,也懵了。
“還真是醒了心跳恢複,呼吸恢複,脈搏恢複,大腦的腦電波也開始工作了嘖,姑娘你的生命力可真強”路近搖了搖頭,開始給溫一諾做全麵檢測。
結果溫一諾再次睜開眼睛,一看是路近,立刻哇哇大哭“媽媽媽媽諾諾害怕媽媽你在哪兒啊我要大舅我要大舅”
路近愕然半晌,讓了一步。
溫燕歸和張風起立刻撲到溫一諾病床前。
“一諾彆怕,媽媽和大舅都在呢”溫燕歸下意識安撫溫一諾,然後才覺得有點不對勁。
她不由看了張風起一眼。
張風起現在跟她結婚了,他是她繼父,不再是以前的大舅,溫一諾馬上就改口叫他爸爸了。
張風起沒有在意,擺擺手,笑著說“沒關係,大概她剛醒還有些迷糊了。”
後腦勺傷成那個樣子,還從裡麵挖了一塊帶著腦仁的芯片,大家已經有心理準備,覺得她會變成植物人,或者失憶。
現在看來,還認識溫燕歸和張風起,已經比他們之前臆想的要太多了。
張風起眼圈都紅了,握著溫一諾露在被子外麵的手,輕聲說“一諾彆怕,大舅在這兒。”
溫一諾哭聲剛剛止住,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又哇地一聲哭了“他不是大舅大舅比他胖他不是我要大舅媽媽我要大舅”
溫燕歸忙說“他是你大舅,不過他現在減肥了,所以比以前瘦了,但是他真是你大舅,你看看他的鼻子,眼睛,還有腦門”
溫燕歸一邊說,張風起一邊按照她的指示,向溫一諾展示他的鼻子、眼睛,還擼起前額的頭發給她看腦門。
溫一諾看了一會兒,帶著眼淚咯咯笑了,“是大舅大舅你怎麼這麼瘦了大舅你不是說胖乎乎的才好看嗎”
張風起紅著眼圈嘿嘿笑,說“一諾,小時候跟你說的話,你還記得啊”
那是溫一諾小時候,張風起擔心她身體不好,怕她營養跟不上,寧願她胖,也不要她瘦,所以忽悠她,說長得胖才好看,她把自己直接吃成一個球。
後來六歲開始跟他學道,天南地北到處跑,才漸漸瘦了一點,但比一般小女孩還是要胖很多。
溫一諾笑了起來“記得啊,大舅說的話我都記得”
她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張風起,一臉“誇我啊快誇我”的表情。
這種表情如果在五六歲小孩子臉上,一定非常機靈可愛。
可是在二十一歲的大姑娘臉上,略微有點怪怪的。
張風起和溫燕歸都高興得快瘋了,一時沒有覺得不對勁。
張風起馬上誇她記性好,聰明伶俐。
溫一諾笑得眉眼彎彎,然後看見了站在張風起身邊沉著臉的老道士。
她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才疑惑地問“您是大舅的師父嗎您不是在山裡嗎”
溫一諾小時候,張風起和溫燕歸帶著她在老道士那裡住過一陣子。
老道士忙打起精神,笑著說“是啊,我是你師祖爺爺,你還記得我嗎”
“記得啊。但是大舅說我還不是道門中人,不能叫您師祖爺爺。”溫一諾說話的聲音糯糯的,甚至有點小奶音,並不是她成年以後的嗓音。
張風起也愣住了。
他不知所措看向路近,“路教授,這是咋回事”
路近在旁邊看著,不動聲色朝蕭裔遠努努嘴,“你過去,跟她打個招呼。”
蕭裔遠的心砰砰直跳,早就想過去,可是看見溫一諾的情形,又不敢過去,生怕給她造成太多的腦力負擔。
作為大腦受傷的患者,認人也是很辛苦的。
不過路近讓他過去,他也就走過去,站在溫一諾床邊,溫柔地問“諾諾,你還記得我嗎”
溫一諾看著他,突然臉色一紅,想拉被子蓋住臉,可是她的兩隻胳膊都被固定在病床上,插著密密麻麻的的針管和探針,根本動彈不得。
她有些不舒服地嗯了一聲,搖頭小聲說“你是誰啊為什麼在我家裡”
她的神態就像小孩子一樣懵懂無知,不過一雙眼睛還是那麼清澈明亮。
蕭裔遠柔聲說“我是阿遠啊,你的鄰居阿遠哥哥,你想起來了嗎”
溫一諾皺起眉頭,搖頭說“你是個大騙子阿遠哥哥哪有你這麼高他才九歲不過他可厲害了他九歲就要跳級了我也要跳級我要跟阿遠哥哥一個班級”
蕭裔遠“”
看見這番情形,沈齊煊根本都不湊過去了。
溫一諾連蕭裔遠都不認識了,怎麼可能認識他呢
路近隻好對他們說,要給溫一諾測一下智商和記憶,看看她都能記起來多少東西。
測試的結果,溫一諾就是六歲兒童的智商、情商,就連她的記憶,都停留在六歲那一年。
三歲到六歲的事兒她都記得,六歲拜師學道之後的事兒完全沒有印象。
現代社會,六歲孩子跟小大人似的,已經很聰明了。
但事實上,大家還是把六歲的孩子看成是小孩子,那麼小的孩子稍微懂得多一些,大家就覺得很聰明,其實小孩子就是小孩子。
溫一諾這樣二十一歲的大姑娘,隻有六歲孩子的智商和情商,那就是妥妥的弱智。
不過昨天他們還是很有信心的,覺得慢慢教,以溫一諾以前學習的能力,過不了多久,她就能讓智商和情商趕上她的年齡了。
蕭裔遠收回思緒,送狂人妹從看守所離開,然後自己去一個蛋糕店買了一塊剛出爐的肉鬆蛋糕,才去溫一諾在特彆行動司的特護病房。
溫一諾依然在病床上沒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