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溫易棣拜見謹王殿下。”
溫易棣身著月白色長袍,一頭墨色的長發半束半披,看起來利落又不失瀟灑風度。
李雲峰看著跪在自己麵前的男子,眼中微微透出些驚豔。可他並沒有將自己的心思表現出來,而是緩緩說了句:
“起來吧,坐在這裡。”
他抬了抬手,示意溫易棣坐到他的對麵。溫易棣雖然不解,卻還是照做了。
“來人!拿酒來!”
一聲令下,府裡的下人便拿來幾壇酒,放在兩人身旁,隨後便退下了。
“這酒,我早就準備好了,一直找不到合適的機會喝。今日,阿棣便陪我暢飲一番吧。”
李雲峰這話說得情真意切,若是不知情的人看了,還以為他倆是多年的兄弟。
溫易棣自然不敢說出一個不字,他熟練地拿起酒,將謹王和自己的酒杯斟滿。
在外人看來,謹王是溫易棣的恩人。他雖然身份尊貴,卻一向對溫易棣以禮相待。有幾次溫易棣衝撞了宮裡的貴人,都是他為溫易棣解圍。
閒暇的時候,謹王也會傳溫易棣到府裡,二人把酒言歡,度過一段快樂的時光。
可在溫易棣看來,謹王並沒有看上去這般溫和。他的心,也不是外界傳說的那般仁善。
他看自己的眼神,好像在看家養的貓狗。高興的時候,便逗弄幾下。不高興的時候,就發泄一通。
就拿上次金秋宴來說,若是沒有許世歡,他怕是會被箭射穿了身子。而這一切,都是所謂的大善人謹王的提議。
謹王今夜並沒有多說話,隻是一杯接一杯的喝酒。不過片刻,一壇酒就被喝得乾乾淨淨。
他抬頭看了溫易棣一眼,示意他繼續。這酒乃是上等的永安紅,每年的產量不過百壇。永安紅入口綿柔,後勁卻很大。即便是酒量很好的漢子,喝上一壇也會搖搖晃晃。
可今日,李雲峰打得就是喝醉的主意。
這些日子以來,他都快被自己與高梓墨的婚事煩透了。有傳言說,那日他是喝醉了酒,又碰巧遇上了美貌的高家小姐,這才獸性大發。
可李雲峰知道,這不可能。他就算喝了再多的酒,也不會碰高梓墨一下。除非,有人給他下了猛藥。
因為,他從小就不喜歡女子。
從李雲峰記事起,他的身邊就充斥著形形色色的瘋女人。他雖是皇帝的兒子,卻是在冷宮出生的。
在這裡,有每天瘋狂喊叫的梅妃娘娘,有看見他便又哭又笑的麗嬪,還有日日用頭撞牆的王美人,還有……
冷宮裡的宮女,對他也沒有一點好臉色。她們會故意克扣他的飯菜,會讓他替她們打水洗衣,更有甚者會把他帶到房裡,扒光他的衣服……
那時候,李雲峰並不覺得痛苦。他以為人生在這個世上,便要經曆這一切。他以為等他長大了,就會像那個叫小福子的公公一樣,擁有在冷宮進出的權力。
直到那一天,他實在太累太餓,又恰逢冷宮裡的人沒有掛鎖。他鼓起勇氣跑了出去。
他並不知道腳下的路會通往哪裡,隻能拚了命的跑。直到耳膜生疼,直到嗓子眼裡湧出血腥味,直到再也跑不動。
他縮在牆角大口喘著粗氣,卻發現在離他不遠的地方,有個蹣跚學步的孩子。那孩子生得唇紅齒白,卻對渾身臟兮兮的他露出了笑臉。
隨後,他遇到了自己一生中最重要的人——當朝駙馬裴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