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親一事來的匆忙,再加上淑慧郡主身後並沒有家族撐腰,這支送親的隊伍不過兩百多人。仔細清點人數,發現這場雪崩失蹤的人竟有四十之多。
聽到這個數字,活下來的人也是一陣後怕。若是沒有許大人拚了命的提醒,這個數字怕是會再翻上幾倍。
這些失蹤的人,大多處於隊伍的末尾,以車夫、工匠、廚娘居多。如今安頓下來,他們不得不麵對一個現實問題,那就是沒人乾活了。
活下來的人裡,護衛占了不少。可這些人裡,有不少是安插進來的探子,為的就是監視許世歡路上的一舉一動。眼下為了活命,他們不得不做起生火、煮飯、撿柴一類的雜活。
許世歡也沒閒著,她剛剛把隊伍安頓好,就帶著幾名身強體壯的護衛,去搜尋失蹤的馬車。畢竟,那車上裝的可是淑慧郡主的嫁妝。
搜尋的過程中,若是發現了屍首,她也會命人將屍首找個地方安葬,以免來年落得個橫屍荒野的下場。這一番忙碌下來,隊伍中的人對許世歡的評價又高上幾分。
幸好,箱子裡隻有薄薄一層的寶物,其餘隻是充數的稻穀。他們沒費多大力氣,就將失蹤的絕大部分嫁妝找了回來。
忙完這一切,許世歡端了一大碗菜肉湯,又拿了四個涼饅頭,匆匆上了馬車。現在這種情況,能吃上東西就算不錯了。除了淑慧郡主和兩位使臣,其餘的人是能省則省。
為了省事,他們能上馬車的就在馬車裡休息,馬車裡裝不下的,才會搭帳篷擠在一起。活下來的馬匹,得到了貼心的照顧。要是沒了馬,他們恐怕真要死在這半路上。
“吃飯!”
隻聽噔的一聲,盛滿菜肉湯的大碗就被放到了桌子上。許世歡用手捏了捏,從四個饅頭裡挑出個軟一點的,放在溫易棣麵前,其餘三個則放到了自己這邊。
看到溫易棣包紮好的手指隱隱滲出血跡,許世歡無奈地歎口氣,心道溫易棣的手指是不是注定留不住?怎會如此多災多難?
溫易棣卻沒有動,他像是耗儘了全部的精力,任何事都不能讓他打起一點兒精神。見他這副模樣,許世歡心道這是嚇壞了,看來得哄哄才行。
“哎喲喂!溫大人怎麼還鬨上絕食了?難不成是怕自己成了小寡夫,嚇壞了?”
說著,她還上手摸了摸溫易棣的頭頂,口中念念有詞:
“胡嚕胡嚕毛兒,嚇不著。摸挲摸挲肚,開小鋪。”
正當她準備對溫易棣的肚子出手時,溫易棣總算是有了些反應。可說出口的話,卻潰不成句:
“我……你……”
見他這副樣子,哽咽得幾乎要背過氣去,許世歡連忙倒上一杯熱茶,匆匆吹上兩口,遞到他的嘴邊。見溫易棣小口小口地喝了下去,她還不忘用手幫他順順後背。
等到杯中的茶都喝了下去,許世歡才接著說:
“我這不是好好的嘛?倒是你,又把手弄傷了,你是跟手有仇嗎?”
誰知話音剛落,溫易棣卻立馬吼道:
“那你呢?你是和活著有仇嗎?你知道我跑到半山腰,眼看著雪把一切都埋上,我有多絕望嗎?”
溫易棣鮮少有這麼激動的時候,吼過後他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許世歡站在旁邊都能聽到他撲通撲通的心跳聲。
喲嗬!還長脾氣了?許世歡心中暗道,卻絲毫沒有因為溫易棣吼她而生氣。相反,她第一次見到溫易棣失控的樣子,心裡還隱隱有些激動。
他就像條還沒長全牙齒的小狗,咬人的氣勢雖然有了,卻沒有任何的殺傷力,讓人隻想繼續逗他。
不過,她也怕真把溫易棣給惹毛了。一個人偷偷躲起來哭什麼的,偶爾一次是情趣,要是三天兩頭這樣,她會有種自己是負心漢的感覺。
所以,她直接坐到溫易棣身旁,刻意放緩了語氣,柔聲道:
“是我不好,沒提前告訴你,讓溫大人為我擔心了。但是,當時的情況那麼緊急,我也沒機會告訴你啊。”
“再說了,你當我傻麼?我原本隻想救淑慧郡主和那兩名使臣,畢竟咱們這一趟出來是為了和親,要是全軍覆滅了,咱們倆則沒法跟皇上交代。”
“可我當時回頭一看,就發現咱們車隊的後麵有塊巨石,若是躲到巨石的後麵,可比我往山上跑安全多了,也快多了。”
“所以,我原本就是要往隊尾跑,提醒他們不過是捎帶手的事兒。”
許世歡其實還想說,她當時覺得這是個收買人心的好機會。隻要冒這麼一點險,就能成為所有人的救命恩人,這可是筆穩賺不虧的買賣。
隻不過,她不想將這些彎彎繞繞說給溫易棣聽。要是他知道,自己那時候還忙著算計這些,晚上怕是又該瞎琢磨了。
“溫大人,看在我真誠解釋的份上,您就消消氣。趁著這湯還有點熱乎氣兒,咱倆趕緊吃飯吧。”
溫易棣點點頭,費勁地拿起麵前的饅頭。剛剛他那一吼,雖然沒嚇到許世歡,卻把他自己嚇得夠嗆。他一定是瘋了,才敢跟許世歡大吼大叫。幸好許世歡沒跟他計較,要不然他哭都沒地方哭去。
見他這費勁的樣子,許世歡索性將饅頭奪了過來,掰了一小塊遞到他嘴邊。見溫易棣吃驚地望著他,又不耐煩道:
“彆看我,趕緊吃,沒洗手,你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麼什麼情況,哪來的那麼多事?”
看著溫易棣皺著眉頭,像吞毒藥似的將饅頭吞進了口裡,許世歡的嘴角微微翹了起來。
小樣兒,我還治不了你?我其實洗手了,但我就成心膈應你!
“喝湯!”
她又用勺子盛了一勺湯,遞到溫易棣的嘴邊。說是湯,說是燉菜還差不多。這一碗滿是肉和乾菜,湯其實沒有多少。
“剛才盛湯的時候,我趁他們不注意,直接掏了底。看見沒,這肉這菜的量,沒點真功夫還真撈不起來這麼多。”
一個饅頭,小半碗湯菜下肚,溫易棣便說自己飽了。許世歡沒用上半刻鐘的功夫,就乾掉了三個饅頭和剩下的湯。
她滿足地打了個飽嗝,緊接著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眼溫易棣,心道一定是他的飯量太小,才不會承認自己吃的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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