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世歡突然有一種想法，其實溫易棣他什麼都知道，他隻是不想把話挑明罷了。一旦將話擺到了明麵上，心裡的那點醜惡的想法，就再也藏不住。
喜歡嗎？這個問題的答案毋庸置疑，但也沒到不管不顧，心裡眼裡都隻剩他一人的地步。
那要一直隱瞞下去嗎？這些日子，許世歡無數次動過這樣的想法，卻在見到溫易棣本人時打消了這樣的念頭。這樣做，對溫易棣未免太殘忍了些。
掌心在隱隱冒汗，嗓子也沙啞到不行，就連敷衍的話，也變得難以說出口。溫易棣從未見過許世歡這副模樣，本想借著閒聊試探一下的念頭，一下子就消失了。
“你就當我沒說過……”
“我有話想對你說……”
兩個人突然同時開口，聲音交織在一起，變得含糊不清。許世歡心裡覺得悶悶的，已經難受到了極點。她像是在自虐一般，狠狠咬住了自己腮上的嫩肉，濃烈的鐵鏽味兒讓她瞬間清醒不少。
她終於開了口，說出的每一個字都極為艱難。
“溫易棣，你是長公主的親生骨肉。刁映雪臨死之前，把一切都告訴了我。能證明你身世的證據，就藏在……”
“彆說了，求你。”
溫易棣突然打斷了許世歡的話，兩個人緊握在一起的手，此時都不受控製地顫抖起來。嗡嗡作響的腦袋，本應該感覺到眩暈才對，可溫易棣此時卻清醒的要命。
“世歡，說實話，你不想讓我被長公主認回去，對不對？”
許世歡閉上眼，狠狠下了決心，終於點了點頭。見她終於承認了自己的想法，溫易棣突然覺得輕鬆不少，繼續柔聲道：
“既然如此，你應該直接跟我說啊，而不是自己都憋在心裡。我早該想到的，你不願意跟皇室扯上什麼關係。不然，當初你也不會那麼排斥李雲峰。”
“溫易棣，這不一樣。”
剛才，許世歡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準備說完話便帶著溫易棣去長公主府，親自把當年的屍骨挖出來看個究竟。
若一切真如刁映雪所說，溫易棣自然可以被長公主名正言順地認回去，也不用擔心會被溫家的事情連累。
可溫易棣卻阻止了自己，他顯然想到了這麼做的後果，他心裡也在反複權衡著，究竟該如何取舍。
“你我認識不是一天兩天了，你應該知道我的性子，我不喜歡委屈自己。”
“所以，就算他貴為皇子，隻要我不喜歡，我也絕不會嫁。同樣，隻要是我喜歡的，哪怕他是賤籍，哪怕周圍沒有一個人看好這門親事，我就算娶也要把他娶回家。”
“可是，人都是會變的。”
聽許世歡這麼說，溫易棣趕忙解釋：
“我不會變，這一點我可以發誓。”
聽完她的話，許世歡露出一個苦笑：
“不會變？發誓？你覺得這些真的有用嗎？決定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我也曾暗暗發誓，既然選擇了在一起，就不會介意你的出身，會時刻顧及到你的心情。”
“可現在呢？我不還是在猶豫，該不該讓你被長公主認回去。我不知道這樣做很自私很過分嗎？我也不是什麼惡人吧？可一旦涉及到自己的利益，我還是會猶豫。”
說著，她望向溫易棣的眼睛，認真地說道：
“我承認，我在害怕，害怕長公主將你寵上天，沒事就給我立個規矩。害怕皇上想要彌補你，給你封個官當當，讓我回去相夫教子。”
“等過幾年，我被孩子絆住了手腳，他們再往你府裡塞上幾房美妾。到那時，彆人再提起我，就不再是許世歡，而是你溫易棣的夫人。”
“到那時，我跟你說，溫易棣你當初發過誓，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有用嗎？”
說完這些，許世歡早已淚流滿麵。認識這麼久以來，她從未在溫易棣麵前如此失控過。溫易棣一邊遞上帕子，一邊詢問道：
“所以，你準備怎麼辦呢？”
見溫易棣一臉的淡定，許世歡心想他果然不會明白自己究竟在苦惱些什麼。於是，她動了破罐子破摔的心思，開口道：
“話說到這份上，我再瞞下去也沒什麼意義。你先容我緩兩天，把手頭上的事情處理一下，我就帶你去長公主那認親。”
“我也想明白了，與其日後怨恨你，倒不如好聚好散。長公主認回你之日，就是我給你寫休書之時。”
見溫易棣又想開口說些什麼，許世歡直接一把捂住了他的嘴，繼續自顧自地說道：
“你放心，等你被長公主認回去，想要嫁給你的姑娘多的是。你到時候可要把眼睛擦亮了，好好挑上幾個。”
“我這邊，你也不用覺得愧疚什麼的。你跟我在一起的時候，還是清清白白的第一次，我也不算吃虧。”
見許世歡越說越離譜，幾乎要把自己後半輩子的事都安排了，溫易棣用力扯下捂在自己嘴上的手，急忙說道：
“我不同意，許世歡你彆自作主張！”
“喲！跟我嚷嚷是吧？你這還沒認親呢，就敢跟我大聲吼了。這要是被認了回去，還不得跟我動手。”
許世歡陰陽怪氣地說道，顯然是跟溫易棣慪氣了。見許世歡這種態度，溫易棣心裡有火，卻強忍著不敢發出來，隻是大著膽子將許世歡緊緊摟在懷裡。
許世歡剛想從他的雙臂之間掙脫，卻被溫易棣的一句話說的沒了脾氣：
“你彆掙紮了，我力氣沒你大，控製不住你。算我求你了，容我說幾句話好不好。”
察覺到許世歡卸了力，溫易棣趕緊說道：
“我知道，我現在說得再多你也不信。既然這樣，我也不再解釋什麼。這樣，我知道長公主是我親娘，這就夠了。你彆跟我說什麼證明我身份的方法，我不想知道。”
“咱倆就維持現狀不好嗎？我把決定的權力交到你手上，你什麼時候覺得可以了，再領著我去認親。你要是始終覺得不行，那我這輩子不認親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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