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槽這手吃了德芙嗎”
“這也太絲滑了”
“紗質和皮質都通過不同筆觸和力度表現得太好了,細節也好到位啊。”
“媽耶,昨晚還在罵她白占資源的我臉有點疼。”
二十五分鐘,蘇禮畫完了。
衣服是極難繪製的柔紗質感,肩膀和膝蓋部分還有透視,但她不僅將褶皺和質感都畫得生動,就連沒那麼重要的人物麵部也繪製得漂亮大方。
台下鴉雀無聲,眾人齊刷刷握著筆,有點像關不攏口的易拉罐。
就連後門處的程懿都略有停頓,被她某刻的從容自如驚豔了一瞬。
眾人以為這就是結束了吧,結果蘇禮看了眼時間,發現還有十五分鐘,又抽了張紙,開始畫二選的命題了
這他媽
她的節奏不慌不忙,靈感跟不要錢似的往外冒,思路順暢明晰,一氣嗬成到甚至根本沒有用上橡皮擦。
有人忍不住爆粗口“這還是一般人類的大腦嗎”
老師在這時候笑眯眯地關了投影儀“行了,後麵的就彆看了,自己設計自己的啊”
最後,蘇禮一共用了一個小時,畫了一張舊設計一張新設計。
她起身交圖的時候底下都在倒吸涼氣,明白自己對她的認知到底錯得多麼離譜。
蘇禮交完一出教室,又在林間小路看到熟悉背影。
要不怎麼說冤家路窄呢,她坐這兒考一個小時試,出來還能撞到破口大罵的單笛。
單笛正坐在椅子上跟姐妹吐槽,看起來已經說了幾十分鐘了。
她徑直掠過,耐不住單笛的小姐妹發現了她,開始陰陽怪氣地影射道“居然還沒走呢眼巴巴看人比賽嗎我要是她,我都不好意思路過這兒,看人家不覺得害臊嗎,自己什麼水平啊”
蘇禮停住腳步,客觀回複“保守來看,是吊打你五千英尺的水平。”
沒記錯的話,這個為單笛出頭的姐妹也是服設係的,連初選都沒進,在垃圾裡都查無此人。
昨天她之所以沒反駁,是因為她也陷在震驚之中,還沒來得及想明白,又被路錦一通電話喊去江湖救急,實在是沒機會。
今天正好撞上她有興致,少女揚起璀璨凜冽的桃花眼,仿佛帶著光“後天去看看終選推送名單,有驚喜送你們。”
蘇禮渾然不知程懿沒有離開,她以為出電梯後大家就分道揚鑣了。
而男人站在樓梯口,將一切儘收眼底。
何秘書再度確認道“還要我們著手解決嗎”
“不必了。”
男人忽而笑笑“這些事,好像她自己也能解決得很好。”
當天下午,蘇禮果然又雷打不動地收到了一捧玫瑰,加一瓶牛奶。
這次她動作夠快,剛聽到敲門聲就迅速跑向門口,結果還是晚了一步,隻看到灰色衣角在樓梯口一閃而過。
“你這搞得跟拍警匪片似的,”陶竹幫她解決多出來的牛奶,仰頭嘗了一大口,“不是吧阿sir,什麼時候才能捉到啊。”
蘇禮咬了咬下唇,“等明天吧。”
結果次日還沒等到六點,她先被老師一通電話喊去了禮堂。
彼時她正在川程,按照自己的圖紙做樣衣,剛裁出紙樣留出縫紉線,還沒來得及裁布,就接到消息,說是終選的結果出來了。
她放下手中的大頭針,扯起包包就出了門。
不過是等電梯用了兩分鐘,等出租又用了兩分鐘,等她再抬頭時,程懿的車已經平穩地停在了她麵前。
男人降下車窗那刻,她甚至懷疑他是不是在自己身上裝了監控。
不然怎麼隨時都能出現在她麵前
程懿“回學校上車,我載你。”
“你要去學校”
麵對少女略顯狐疑的目光,男人泰然自若地回複“要去吃飯,你送我的卡還沒用完。”
蘇禮一想是有這麼回事,而且學校那邊的東西確實挺好吃,於是也沒再追問,拉開車門坐了上去。
程懿“坐副駕――”
話沒說完,後座猛地傳來關門聲,蘇禮抬頭“啊你說什麼”
“沒事。”
程懿的車技不錯,蘇禮也很少享受這種待遇,躺著躺著就有點犯困,稍稍眯了會,再睜眼時,正好看到車子駛入學校,不偏不倚停在禮堂門口。
她一下車,發現程懿也跟著下來了。
“你乾嘛”
程懿手肘悠閒地搭在車門上“我投的樓,進去看看。”
行。
男人一點兒不低調,開了輛藍色超跑,保時捷的anara,在日光下閃得招搖。
故而蘇禮一下車就有不少人頻頻往這兒看,她隻得加快速度,這才甩開身上那些探尋又好奇的目光。
知道單笛也會來,她已經進入應戰狀態,就由著程懿跟在自己身後了。
因為今天是終選,報名參加這個活動的觀眾還能加學分,因此除選手之外還來了不少看熱鬨的,填滿了好幾層的大禮堂。
她在前排的成員席落座,沒一會兒就等來了相關的老師。
這次沒有上次那麼多廢話,老師拍了兩下話筒,幻燈片開始播放,很快就進入了正題“終選一共三幅作品,一幅七班陳貝的,一幅是三班戴芬的,最後一幅蘇禮的。”
果不其然,那個停頓很快帶來了禮堂內的騷亂,眾人議論紛紛
“蘇禮我沒記錯的話不是初選都沒過嗎這個是從二選裡篩吧”
“黑幕成這樣也是沒誰了”
“聽說是額外再給了一次機會,這他媽不就是選秀節目裡的皇族嗎誰看了不說一句皇登基了。”
“就是學校內定她了吧,還搞這名堂,冠冕堂皇的累不累。”
老師敲了敲桌子,止住騷亂“蘇禮的初選作品是因為被水打濕,所以完全沒被評閱,不是分數不及格,而是還沒擁有分數,這點需要辟個謠。”
又繼續道“後來給了她一小時的補考機會,她畫完了初選和二選兩幅作品。”
“一小時畫兩幅扯什麼”
台下的質疑聲才起了個頭,幻燈片內開始播放起20倍速的視頻,赫然正是蘇禮那天在投影儀下的畫麵。
二選的主題非常飄,叫做“閱後即焚”,而蘇禮耗時三十五分鐘的設計,卻精準地圍繞它展開。
裙子的尾擺被她繪出燒焦質感,卻不會顯得破爛,反而為鮮紅的主色添上一抹生氣,如同浴火盛放的玫瑰,立體裁剪的挺括花瓣在胸口綻開,根莖繞下,巧妙地變成了腰帶。
頹喪妖冶,典雅大氣。美到極致,就讓人有了想要燒毀的邪念。
台下不屑的聲音漸漸熄下,間或傳來幾聲驚歎和倒吸涼氣的聲音。
“為什麼給大家看這段,因為我不希望大家覺得我偏心,我隻是想要為我的學生還原一個真相而已。”老師說,“有人說好學生不就是四年出一個嗎,沒必要,但我想說的是,或許每屆都有優秀學生,但不是每屆都會有蘇禮。”
這話說得挺重,禮堂內鴉雀無聲。
過了會,忽然有人問“所以就選蘇禮嗎”
“那倒不一定,要老師們共同投票決定。”
單笛的小姐妹聽得煩死了,匿在人群裡說“就算她畫得再好,也不值得浪費大家時間來看她的新聞發布會吧這都十分鐘了,她麵子多大啊,幾千人看她畫畫”
同樣在場的陶竹不甘示弱“真進了綜藝可是幾千萬人看她畫,你酸什麼”
小姐妹回嘴“你就知道我酸了誰稀罕啊,到時候真鬨難看了,你看節目組是保她還是保笛子”
爭執聲愈大,單笛沒出麵,卻一直在小聲煽風點火,統計票數的老師也看不過眼了“好了,都安靜,單笛你先上台來。”
“票數已經統計完了,優勢還是挺明顯的,第三份蘇禮這個高得――”
“不用了老師,”蘇禮在此刻起身,拿起話筒,“的確不公平。”
“作品被打濕算我運氣不好,這樣確實很難服眾,況且”
她的目光在台上掠過,最終定在某處,說出真正的重點。
“不是誰都有資格穿我做的衣服。”
眾目睽睽之下,幾千人的注目中,她的聲音格外有力,傳遞出清醒而又冷靜的蔑視。
她為什麼來隻是為了說自己不需要這個名額麼
當然不是,幾天前單笛在這裡所對她進行的嘲諷,她在這一刻以勝券在握的姿態回擊,無需要求任何人,也沒有所謂“合作商”的籌碼。
她能乾脆地放掉,是因為有資本,是因為捧上來的無數選擇中,這不過是其中一個。
她能泰然放棄,單笛卻不敢。
“比賽的名額,我會通過官網的途徑來參賽。”蘇禮說,“到時候真的進了,希望某些人能遵守自己的承諾,有我沒她。”
單笛身子驀地一僵,感覺血液齊齊上湧,衝得人頭皮都在發燙。
好像所有人都齊刷刷地看向她,某些目光並無惡意,卻還是讓她覺得難以抵抗,無地自容。
她從來沒有被人用話筒、在這麼正式的場合打過臉
前排的討論傳入耳朵裡“我剛剛看到蘇禮坐程懿的車來了,上次走好像也是坐的這一輛,程懿給她當司機誒”
“這也太人生贏家了吧程懿的車還會坐女人嗎”
“所以也不是什麼被賀博簡拋棄吧,應該是她純粹看不上賀博簡,單笛又愛舔她不要的。你看,蘇禮直接靠自己去艸資源,單笛就不敢說自己也去官網參賽。”
“那這波反擊漂亮”
單笛胸膛起伏,竭力擺出好笑的表情“你真以為沒有學校的媒介,你還能進那個節目你想在節目裡和我對打,殊不知也許你根本進不去呢”
蘇禮聳聳肩“拭目以待咯。”
“但我知道沒有公司的媒介,巔峰衣櫥連你叫什麼都不會在乎。”
回到寢室後,蘇禮發現學校論壇裡的某個帖子,樓已經很高了。
從標題就能看出樓主的興奮設計係那個女神和學校第一小網紅正麵batte了太刺激了我就在現場
樓中還放了蘇禮手繪的視頻,跟帖的大家也活躍在吃瓜和暢想的一線101nove.com這畫得也太好了這是老天爺賞飯吃後又不放心多補了幾勺嗎orz
看樣子就算蘇禮進了單笛也不會放棄誒,那之前說的“有我沒她”不是自打臉嘛。不過我也不想看單笛退出哈哈哈,我想她倆成為敵對組來著正麵剛看誰能贏希望蘇禮能進,修羅場我的愛
感覺蘇禮努力一把也是可以的,起碼做個淘汰替補呀,畢竟她長得是真漂亮,熒屏裡漂亮不就是王道嗎
太天真了吧,你們知道有幾百萬的設計師報名參賽嗎那些設計師可不是學校這些小打小鬨的類型,人家出過作品,有成熟的設計體係,要打敗很難很難。
蘇禮也就放狠話的時候厲害,沒拿過幾個國家級大獎節目組不會理的更何況衣服最後是要拿去生產售賣的,沒點市場經驗誰看你啊,大學生沒有學校做依托真的沒有競爭力的,這點我站sandy。
蘇禮似笑非笑地翻過一頁,竟被他們說的愈發燃起鬥誌,而此刻時間直指六點,熟悉的腳步聲也響了起來。
她迅速放下手機,步伐極輕地走到門口,在敲門聲還沒響起時,猛地拉開門,一把抓住那人袖口
那人正在低頭放東西,雖然反應過來的那瞬想跑,但已經來不及了――
掙紮半晌,他發現逃脫無果,隻能認命。
蘇禮又用了點力“你哪位抬頭我看看。”
男生的頭抬起來,是完完全全陌生的一張臉。
她出乎意料“我們認識嗎”
“不認識,”那男生的目光也帶著閃躲,“是第一次見。”
“那你為什麼要給我送東西之前一直是你嗎”
不回複。
蘇禮頓了頓“是不是誰讓你來送的”
這句話好像忽然戳到重點,那男生抖了一下,這才猛地搖起頭來,抿著嘴不願多說。
“看來是了。”陶竹也從床上翻下來,“你回去跟那個人說,要追人、想送東西就好好自己來,像個男人一樣,磊落點。”
蘇禮又問他“是不是要求你每天六點準時來”
那人局促不安“回答了這個問題我是不是就能走了”
她點點頭。
“對,要求就是六點,有時候你不在寢,他會和我說不用來。”
這人竟然對她的行蹤也了如指掌。
蘇禮打了個寒噤,說“好了,你回去吧,可以的話以後都不用送了。”
男生走後,事情又變得撲朔迷離。
陶竹笑說“不可能不送的,頂多換個人。你說能這麼投入成本的,除了程”
“又是程懿。”蘇禮歎了口氣,已經學會搶答了,“程懿堂堂一個總裁,業務遍布全球,在你心裡得有多閒啊,成天陪我玩捉迷藏”
“男人有時候就是幼稚鬼”陶竹不服。
蘇禮失笑,彈彈她腦袋。
就在二人一籌莫展間,樓下忽然傳來喊聲,是熟悉的宿管阿姨在叫。
“十樓蘇禮,底下有人找――”
蘇禮拉開窗戶踮腳下望,可惜被樓下曬的床單遮住了視線。
“知道了,馬上下來。”
踏過數十層樓梯,在轉彎中逐漸氣息不穩起來,走廊漆黑,她還記著方才的事兒,有些心不在焉,走出樓梯口的那一瞬才想到抬手遮住眼睛――伴隨著強光一同湧入的,是兩個男人對立的身形。
程懿站在車邊,一手插兜一手半抬,正垂眸看表,額間發絲被風撫動。
賀博簡還是熟悉的襯衫長褲,背著蘇禮買給他的那個單肩包,駐足不前。
宿管“誰找栗栗來著”
得到兩聲重疊的回複“我。”
程懿眉尾一挑向右看,賀博簡也皺著眉朝左望。
眼神相撞。
從二人視線中,不約而同地可以讀出三個直白的挑釁字眼――
你、哪、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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