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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蘇禮躺在床上翻來覆去,蓋著被子熱,不蓋被子又冷。
終於,她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彈起,緩緩擰開了床頭燈,和散發冷氣的空調麵麵相對。
她拿起手機,給陶竹發消息睡了嗎
時間直指淩晨三點,修仙少女陶竹直接震撼了你怎麼還沒睡啊
我沒睡正常,熬夜是黑夜賦予我的使命,你呢,你不是十二點就睡覺的嗎
舉個栗栗子我失眠了。
陶竹你放屁吧,你還會失眠
蘇禮拿出耳機,給陶竹打了個電話。
陶竹很快接起“喂怎麼了旅遊吵架了”
“沒。”
“那是什麼事”
什麼事
回憶起酒吧那幕,明明已經過去了五個小時,一切感受卻仍然萬分清晰,她手指壓在唇上,仿佛是男人帶來的觸感還在不斷加深
親完之後,他居然還低聲說,“你輸了十把,我隻要八秒。”
她被蠱惑得已經沒腦子了“什麼意思”
“你賺了。”程懿說。
那會兒她可能真的已經大腦出逃了,居然還怔怔地問“那你虧了嗎”
男人笑,輕輕刮了刮她的鼻尖。
“我也賺了。”
――啊啊啊啊啊啊
想到這裡,蘇禮瞬間仰倒砸在枕頭上,摸到還在胸腔裡上躥下跳的心臟,對準聽筒,猶疑地問陶竹“我是真實存在的嗎”
陶竹
最後的對話以陶竹的破口大罵而告終。可能是因為這樣的破口大罵太過親切,終於把蘇禮的魂魄給歸了位,放下手機後,心跳慢慢恢複正常,她也總算睡著。
除了夢到了一些不太好的內容,那晚的睡眠質量還算不錯。
她沒醒多久,上方就滑來了程懿的消息醒了嗎
嗯。
那來開門,我在你門口。
門鈴也在此刻剛好地響起,蘇禮始料未及,下床時連拖鞋都忘了穿,徑直奔向門口。
她這次住的是個花園酒店,地板又是純木質的,偶爾會有小木茬外露,她沒注意,中途被什麼紮了一下。
腳背一弓,她人也順利到了門口。
拉開門,穿襯衫的男人映入眼簾。
蘇禮抬了抬眼,有點兒意外“你今天沒穿西裝啊”
“跟女朋友約會穿什麼西裝。”男人掩門走了進來,回身挑眉道,“怎麼,你想看我穿”
“沒,就是覺得上次那個紅西裝還挺好看的”
蘇禮跟著他走進客廳,男人正欲開口,發現她走路有點不對勁,立時斂了笑意“腿怎麼了”
“好像剛剛被木頭紮了一下,我等會用水衝衝,貼個創可貼就行。”
她剛在沙發上坐下,腳踝就被人握住了。
蘇禮有些不自然,想往回抽“你乾嘛”
“我看看。”他沉聲說。
男人溫熱掌心握住她被空調吹得有點涼的腳踝,輕輕抬高,人也半蹲了下來,與她平齊,蹙眉仔細查看她腳掌中心的傷口。
空氣安靜而曖昧,蘇禮卻覺得那視線如有實質般,讓周遭都開始升溫。
終於,程懿放開了她,就在她終於忍不住長鬆一口氣時,他從櫃子裡拿出醫藥箱,又轉到了她身前。
他單膝跪地,把她的腿放在自己支起來的膝蓋上,折斷一隻消毒棉簽,碘伏液體也順著流了下來,打濕棉團。
程懿托著她的腿,繞著傷口開始消毒。
蘇禮無意識地動了動,換來男人的抬眸“疼”
“不是,癢”
程懿加快了動作,很快清理好,給她貼上創可貼。
如果不是她搶先阻止,蘇禮懷疑男人甚至還會給她繞幾圈繃帶。
蘇禮乖乖穿好拖鞋起來倒水,程懿目送她走了一趟來回,才道“好點了嗎”
她感受了一會,實話實說“沒什麼感覺,還沒畫室裡被筆削到手,不是,被刀削到疼。”
頓了頓,她又問,“這怎麼有碘伏啊”
國外不是沒碘伏嗎
“醫藥箱是我安排人放進來的。”程懿說。
哦,所以不是酒店的,原來是他怕出意外情況,提前備好的。
蘇禮鼓了鼓腮,然後換了個話題“今天有安排嗎要不去看電影吧”
“可以,”他挑眉,“想看什麼”
去電影院當然要看3d的大片,半小時後兩人在影院裡落座,四周不均勻地分布著觀眾。
程懿還沒看過不包場的電影,感覺就連呼吸都變得不太方便,不禁挪了挪身子。
蘇禮轉頭問他“怎麼了不喜歡”
“沒,”他將眼鏡遞過去,“要開始了,看吧。”
看到一半時,他收到群裡發來的消息。
霍為程總,聽說你到巴黎了我們也在巴黎呢,要不要一塊出來玩玩
十分鐘後應該沒會要開了啊,怎麼不回消息在乾嘛呢
程懿頓了頓,單手打出“看電影”三個字,點擊發送。
思忖幾秒,又舉起手機,拍了一張十指緊扣的照片傳過去。
與此同時,霍為放在桌上的手機一響,眾人紛紛靠了過來。
“程懿回啥了,快看看”
霍為“他說他看電影呢。”
“他他還會看電影上次美國隊長放十分鐘就開始聊工作的那個是他嗎”
“哎,你看後麵還有個圖,怎麼黑不拉幾的,什麼玩意兒啊”
霍為把圖點開,亮度調到最高,照片的全貌才得以展示出來。
男人的大手扣在小姑娘的指縫裡,還有帶月牙的粉色指尖搭在他拇指上。
友人“臥槽這他媽啥”
霍為揉揉耳朵“乾嘛一驚一乍的,老子要被你叫聾了”
“不是吧,還要牽手拍照片,程懿現在這麼酸的嗎”
朋友感覺此刻的一切都是如此新奇而陌生,“所以他不願意來是吧懂了,已婚男人真他媽的無趣”
霍為“誰跟你說結婚了,之前發朋友圈那會兒才剛泡上呢吧。”
那人瞬間看淡,笑著擺擺手。
“哦,女朋友啊,那估計過兩天就不新鮮了淡了。”
“行,到時候再約吧,說不定明天就厭倦了呢,哈哈哈哈”
看完電影之後,蘇禮又打卡了博物館和聖母院,巴黎的經典教堂不少,置身其中都能感覺到肅穆。
程懿就陪她漫無目的地胡逛,偶爾要負責替她拎包和袋子。
晚餐是程懿安排的。
夜晚,浮動的遊船餐廳航行於塞納河上,為他們展示了沿途河畔的景色,蘇禮就坐在上層甲板的編織皮椅裡,對麵坐著切牛排的程懿,餐盤上反射著窗外城市的燈光。
簡單而又不簡單、平凡卻又不平凡的一天。
這樣才能叫做戀愛嘛。
程懿不期然看她一眼“你笑什麼”
她捂住嘴,克製表情“沒笑啊。”
曾經對戀愛的那些恐懼好像在一點點消散,她沒有發覺過的傷疤也在悄然愈合。
蘇禮常常覺得人要知足,所以這一刻並不奢求更多,隻是想,他們要是能一直這樣下去,也很好。
回到酒店已經十二點多了,洗頭洗澡護膚一套流程下來,又過去了兩個小時。
她睡得晚,明天估摸著起不來,便給程懿發了消息,說明早暫時沒有計劃,讓他可以先忙自己的事情。
於是次日一早,程懿便被霍為以緊急事項為由叫去了聚會。
“本來是說過段時間再叫你的,讓你這陣子好好戀愛不是――”霍為說,“但是李顯馬上要去迪拜了,明天就出發,剛好你今早有空,擇日不如撞日啊”
程懿冷眼看他“”
霍為一抖,咳嗽著拽出身後的人“李顯,李顯你還記得吧以前經常一起出去打球的昨天也跟我們在一塊呢”
李顯坐到男人身側,作勢要和他碰杯“忙,很少看朋友圈。昨天才聽說你談戀愛了,哈哈哈,都幾個星期了,今天還沒膩啊”
程懿淡淡掃過去一眼,兀自喝了口威士忌,懶得搭理。
說的什麼東西,沒一個字是他愛聽的。
霍為看氣氛有點冷場,這才開口說“什麼女朋友,那就是個獵物,他沒怎麼上心就隨便應付兩下――”
話隻來得及說到第七個字,程懿的電話就響了。
霍為推推李顯肩膀“沒事的,他喝酒從來不接電話。”
話音甫落,程懿溫聲接起“喂,睡醒了”
霍為
程懿“腿好點沒有”
霍為
程懿“嗯,痛要記得說。”
霍為
按理來說,既然已經追到了手,後續適當關心、保持關係穩定就可以了,程懿乾嘛還把三包售後做得這麼好啊
“沒必要,你這差不多可以了。”等電話掛斷後,霍為傳授經驗“女人啊,要適當地冷落她,不然她得寸進尺很煩的。而且你現在就算不做什麼,她也不會跑――”
話沒說完,程懿拿起搭在背後的衣服,起身道“我先走了。”
霍為“啊去乾嘛”
“她要換創可貼,我回去幫她拿。”
“哈換創可貼你這語氣我還以為是生活不能自理,沒你料理傷口就要潰爛呢”霍為一把抓住他,苦口婆心,“我不是說了嗎,作為獵物的話,前麵的關心已經夠――”
程懿耐心快要告急“她腳受傷了,藥在梯子上。”
“那又怎麼了。”
“踩梯子,傷口會疼。”
“疼忍忍不就行了嗎”
男人抵了抵後槽牙,眯眼冷聲
“你這說的還是他媽人話”
“”
“我說的咋就不是人話了之前我從牆上摔下來摔骨折了,在車上嚎了幾聲,你還不耐煩地嫌我吵到你了呢就用創可貼貼的傷口,忍忍怎麼了我骨折多疼啊”
“是你自己要翻牆逃課。”男人麵不改色,“所以活該。”
“”
嗯嗯嗯,我是活該,就你女朋友的肉是肉,我的肉就是豬五花。
直到程懿的背影毫不留戀地消失,霍為這才反應過來“不是――真就走了啊就為了回去找個創可貼,這麼貴的酒就不喝了,這麼重要的朋友就不陪了他以前不是這樣的”
思索半晌之後,霍為這才點著頭說出那個肯定的猜測
“壞了,程懿中降頭了。”
蘇禮也不知道為什麼就上梯子拿個創可貼,程懿還讓她等他回來,不過想到可能裡麵有些其他的藥品,程懿怕她弄錯,她也就沒堅持上去了。
吃了個早餐,程懿抵達,幫她拿了新的棉簽和創可貼,還給她包裡備了三份,估計等她用完也就好了。
“今天要回去了吧”蘇禮說,“我周一還有工作呢。”
他們是坐飛機回的國,在停機坪上降落後,程懿又開車將她送回公寓。
但男人中途在自己家樓下停了停“我上去換套衣服。”
蘇禮幫他拿著外套,就在車裡等他。
等待的期間,程懿口袋中的手機也瘋狂震動起來。
她本來覺得看人手機不太好,但耐不住電話一個接一個,像是有什麼急事,她便隻能提起外套,開始在他的口袋中尋找。
好不容易摸到了對的內袋荷包,蘇禮正準備拿,卻忽然碰到了一個彆的什麼東西。
手機拿出的瞬間,那個小盒子也掉了出來。
她有些奇怪地從自己腿上拾起,轉著端詳了一圈。
很簡單的絨麵盒,四四方方的,卻很熟悉,是即使沒有收到過也還是會有直覺的某樣東西
打開的那一秒,她呼吸停住。
主駕駛的門把傳來響動,是程懿回來了。
她慌張地把東西塞了回去,對上男人輕飄飄的目光。
程懿“怎麼”
“沒、沒什麼,你手機一直響,我就想幫你回一下。不過還沒接,”蘇禮把手機和西服一並遞給他,“你接吧,打五個了。”
“嗯。”
程懿接過手機,這才關上車門,在外麵講起了電話。
而裡間的蘇禮呼吸紊亂,心緒也全亂了套,滿腦子都是方才打開盒子看到的那一幕。
一枚求婚鑽戒。
盒麵上寫著“oudyouarry”。
要嫁給我嗎。
回到公寓之後,她也還是沒緩過神,吃晚餐時都變得特彆機械。
“怎麼了,去一趟巴黎人也變ai啦”陶竹敲敲她的筷子,十八禁的車開得飛起,“我知道了,是不是程懿把你喂得太飽,你現在沒食欲了,嗯”
蘇禮有些恍惚“等會陪我出去散個步吧。”
陶竹越發駭然“你怎麼沒反駁我啊程懿真那個你了”
“”
“沒有沒有你腦子裡成天能不能有點積極向上的東西”
吃完晚餐後二人沿著公園散步,走出一陣,陶竹這才開始歎息“我的栗栗開始變成了一個有秘密的栗栗,竹竹也不再是那個無所不知的竹竹了。”
“我這不是在思考怎麼說嗎,”蘇禮糾結了一會兒,最終開口道,“今天程懿送我回來,我不小心在他口袋裡發現了戒指。”
“就這就這”陶竹滿臉的不可思議,“男朋友準備個戒指算啥啊,我要是程懿,我明天送你一套華清灣的彆墅鑰匙”
蘇禮頓了頓,差點就說出口我在那邊已經有兩套獨棟的了。
她咳嗽兩聲,說“但是那個牌子是隻做婚戒的。”
“隻做婚戒――隻做婚戒又怎麼了,萬一他就是覺得好看,單純想買來給你,沒彆的意思呢。”
陶竹嘟嘟囔囔,“再說,萬一那不是給你的呢”
蘇禮
“開玩笑開玩笑,”陶竹立刻靠過來,“送肯定是送你的,但也不一定是要求婚的意思。”
這點蘇禮倒是沒想到,暗自輕鬆了一截。
“那就好,”她抬頭望天,“不然是不是太快了點。”
陶竹“快什麼快啊”
“我表哥和表嫂,才剛認識兩周就領了結婚證,現在孩子都五歲半了,還不是過得很幸福”
“你們都認識多久了,這也不算快吧,你是沒見過閃婚的呢。”
陶竹又道“再說了,合不合適跟時間無關,愛情也和時間無關。其實差不多了就該定下了,有時候往後耗著反而不行,比如有些七年十年的,不都分了麼。”
蘇禮“照你這意思我該期待他是向我求婚的”
陶竹敲她腦袋“當然不是。”
“你可能是被賀博簡弄怕了,就非要給自己搞出一個流程來,以免背離大多數人的步伐,從而出錯。”
“但感情這件事它沒有最優解,到了對的時機做什麼都行。”
“如果他不求婚,你們就繼續談唄;假如求了婚,你想答應就答應,覺得還沒到時候就不答應,總之要跟隨自己的心,而不是去琢磨彆的,這是本末倒置,懂嗎”
陶竹說了很長一串,蘇禮慢慢聽著,最後靠在欄杆上,覺得這個感情專家說得挺有道理
“嗯,懂了。”
“再說了,就算真是求婚,不管你想不想答應,你不都該覺得幸福嗎”陶竹說,“起碼這個男人是真心愛你想和你過一生啊,從現在就開始了,他願意陪伴你到以後,多幸福啊。”
蘇禮看向遠處如梭車流。
幸福嗎
“我這從小到大啊,自己的戀愛還沒整明白呢,天天給彆人提感情意見。”陶竹嘖聲,“什麼時候輪到我去嘗遍愛情的苦。”
蘇禮沉默片刻“你太貪心了,人家都是想嘗,你是想嘗遍。”
“帥哥那麼多呢,奶的狼的野的乖的騷的壞的――”陶竹如數家珍,“不全都體會一下,我舍不得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