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大睜雙目,無聲地望著穆遙。穆遙一隻手遮住他的眼睛,徐徐地渡一口氣過去。感覺男人反抗之勢不那麼強烈,就勢壓住他按在自己身前,“嘩”一聲站起來,斥一句,“什麼人”
餘效文掌著一盞大燈,帶著兩個藥童抬著炭盆進來。他萬萬沒想到自家郡主居然也在湯池。便聽一連片水響,穆遙挽著一個人破水而出露著的肩線可見她隻穿了一身中單,水淋淋地粘在身上。這也罷了,病人居然就在郡主身前,身體完全沒在水中,一顆黑發的頭露出水麵。
男人竟是被自家郡主手掌強壓腦後,以這樣彆扭的姿勢背對自己。
餘效文握著油燈瑟瑟發抖,“郡主怎麼也在這裡”連忙解釋,“久不出來,恐怕有事,就帶人進來看看。”
“等你想起來,人都涼透了。”穆遙道,“出去,不要再進來。”
“是。”餘效文放下油燈,往藥童處使眼色。藥童極其機警,“郡主,水中雖暖和,出來仍是冷,我等換過熱炭”
穆遙點頭。
餘效文退出去,藥童抬著炭盆入內,一人使一支火鐮往湯池落地銅爐中撿燒熱的紅炭。
穆遙感覺男人平靜了許多,便鬆開手,仍舊轉回去坐下。還不曾坐穩,眼見男人雙目發直,死死盯著兩名藥童,大叫,“火滅了火”
兩名藥童一人一隻火鐮,辛勤地揀著燒熱的紅炭。二人被這一聲嚇得呆若木雞,凝在那裡如同木雕。
穆遙皺眉,“你們做什麼了”
二人還未說出一個字,那邊男人雙目通紅,手臂揮舞拚死反抗,而他身前分明空無一人。男人咬著牙,與隻有自己能看見的敵人殊死搏鬥,口中連連呼叫,“滅了火放開”
兩名藥童一頭霧水,怕一步出錯,一動不敢動。穆遙斥一句,“愣著做什”
一語未畢,男人驚恐已到了極致,掉轉身便往湯池壁上直撲過去。穆遙一直盯著他,變故驟生時一掠上前,堪堪抓住男人一條手臂。一觸手便知他半點餘力都沒留,竟是拚死一撞。
穆遙心下大駭,指尖聚力生生將他扯回來。這一下用力過巨,隻聽喀喀兩聲脆響,男人手肘脫臼,整個人橫跌出去,撞在穆遙懷裡,兩片突起的蝶骨正頂在穆遙肋間,生疼。
男人被兩股大力驟然一衝,眼前一黑,一聲不吭便栽在水裡。穆遙探手將他提起來,男人兀自大聲叫喊,“放開滅了火”穆遙扣住男人後腦死死壓在自己肩上,不叫他看銅爐方向。
兩名藥童臉色煞白。
穆遙道,“出去。”
隔門自外合上,湯池添了油燈和炭盆,一室明光照出男人枯瘦的身體,八分淒慘,十分狼狽。穆遙一隻手按在男人尖利的蝶骨上,“齊聿,誰給你上刑”
男人尚未平靜的身體瞬間僵直,牙關緊咬,唇齒間漸漸生出源源不斷的血腥氣。
穆遙聽得清白,手指扣開男人緊咬的齒列,指尖抵在齒間強迫他鬆開,“齊聿,誰給你上刑”
男人搖頭。他被穆遙壓著合不上口,隻能伏在她肩上咻咻喘氣。喘了不知道多久重回清明,終於記起自己又亂七八糟當著眾人發了一回瘋。男人自虐一般回想自己不堪的模樣,入骨的疲憊和荒涼從靈魂深入洶湧而上,萬念俱灰
一個一無是處的人,除了給她找麻煩,一無是處。
男人厭倦又無力道,“我可能不行了真的不行了你給我個痛快”
穆遙聽得清白,手臂一撐,“嘩啦”出水,挽著男人坐在池邊。男人驟然離水,無所不在的寒意激得他不自禁地發抖。
穆遙不理他,將他推在湯池邊上。男人不知所以,又冷得難受,四肢不由自主往回縮,不住口地叫她的名字。
穆遙按住他,一隻手握住男人襟口,“齊聿,你要麼自己說,要麼我自己看。”
男人此刻終於意識到大禍臨頭,手足起舞瘋狂掙紮,尖聲大叫,“放開我”
作者有話要說巨巨們,這個應該是最後一個v前章了,下一回三合一v章又一次較量,更得會很晚,巨巨們明天早上八點後再來,愛你們,期待一路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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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殷做了十年司禮監掌印,橫行霸道,權傾天下。
一日倒台,被錦衣衛剝得精光生生鞭死,屍首擲於荒野,為野狗分食。
阮殷一縷殘魂不散,苦等十日,終於有人將他的殘骨收斂。
丁靈研究過無數曆史人物,最憐愛阮殷好好一代清流俊傑,入了廷獄,受了腐刑,即便出獄做了老祖宗,仍舊不得好死。
丁靈要改變阮殷的命運,回到阮殷少年時,讓他成為一代清流,文冠天下。
第一回穿越,隻來得及給阮殷收屍。
第二回穿越,丁靈站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望著迎麵而來人見人怕的老祖宗阮殷,竟無語凝噎。
阮殷重活一世,苦尋丁靈十年。一朝相遇,他伏在丁靈腳邊,如一條忠心耿耿的狗,“你才是我的老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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