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和皇帝之間,早就沒有任何情誼了,為何還要再去顧忌他的心情,難不成他還能再一次廢後嗎?!
“陛下,太子妃現在是雙身子,就算陛下信了小人的讒言,以為衛三夫人是被太子妃逼死的,可是當日在場的人還有淮安姑母,陛下大可去找淮安姑母問明真相。陛下卻反其道而行,衝著懷孕的兒媳婦發難,就是民間的惡婆婆還要顧忌孫子呢!”
楊皇後的話如同連珠炮一般,一句比一句刻薄,可見楊皇後也對皇帝積怨已久。
丈夫做成這樣,可見皇帝有多失敗了。
“楊氏,你放肆!”
皇帝又驚又怒。
畢竟在皇帝心中,楊氏從進宮以後就一直是溫柔順從、謹小慎微的性子,哪怕被陳氏害的小產,整個人也隻是比以往陰鬱了一些,大抵還是賢惠的。
這是皇帝第一次看到楊氏如此乖戾的模樣。
“陛下,臣妾哪句說錯了?這裡是臣妾的永昌宮,您在臣妾宮裡磋磨太子妃,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臣妾鼓動的您。”
楊皇後諷刺地掀了掀唇角:“臣妾進宮少說也有二十年,卻從未得到過您的寵愛,自然不能白白擔了這名聲。”
楊氏說完,對著新上任的女官吩咐:“黃鶯,去請太後娘娘,就說:陛下因為衛三夫人之死,在永昌宮詰問太子妃,害的太子妃動了胎氣……”
黃鶯聽了二話沒說,轉身便往殿外跑去,唯恐遲上一會兒就會被皇帝叫住。
“太子妃,你先慢慢坐下。來人,快去泡一杯紅棗茶。”楊皇後吩咐完,不經意地抬起眼,卻迎上了一雙暴戾、恣睢的眸子。
楊皇後心中一顫,還不及反應,一記沉重的耳光打在她臉上。
楊皇後自從小產之後,身子骨就差了許多,這一掌讓她在原地轉了一圈,一頭撞在桌子上。
楊皇後的肚子被桌角戳到,痛的她冷汗涔涔,若不是宮女反應過來後將她扶住,恐怕她會癱軟在地上。
“楊氏,你以為朕不敢廢了你?”
聽到這一聲,楊皇後從劇烈的疼痛中回神。
楊皇後抬起頭,儘管眼中微微濕潤,卻一滴淚水也流不出。
她直視著麵前的男子。剛進宮時,自己何嘗沒有期待過呢?貴為君王,又有著一副極好的皮相,不知道是多少女子的春閨夢裡人。
可是那些妄想在看到先皇後淚儘而死後便儘數消散,如今,全部轉化成了濃重的恨意。
“陛下,您是天子,還有您不敢做、不能做的事嗎?彆說廢了臣妾,就算您殺了臣妾,難道楊家還敢跟您討公道嗎?”
楊皇後自嘲地笑了一聲。
“有時候我真羨慕太子妃,雖然娘家靠不住,但是太子將她視為珍寶,不像我,娘家靠不住,丈夫還隨時都能要了我的命。”
楊皇後一陣索然無味,比起心裡的痛苦,身體上的痛都不算什麼了。
“是三尺白綾還是毒酒,陛下隨意,臣妾不挑。”
沈雲綰也沒想到自己會把楊皇後這個無辜之人牽扯進來,可是戲已經演下去,哪有中途放棄的道理,畢竟這可是欺君之罪。
沈雲綰隻能急在心裡,若是皇帝發瘋處死楊皇後,那自己也隻能偃旗息鼓了!
當皇帝對上楊皇後那雙了無生趣的眼睛後,才知道楊皇後並非做戲,而是真的心存死誌。
這讓皇帝更加憤怒。
一個、兩個,都拿性命來要挾自己。
“楊氏目無君上,行為乖戾,不堪鳳位。來人,奪去皇後的鳳印和寶冊。”
“哀家看誰敢!”
太後帶著許院判趕了過來。
隻見大殿之內,兒媳婦和孫媳婦全都麵露痛苦。
一個臉頰紅腫,一個臉色慘白。
太後的眼中燃起了熊熊的怒火,指著皇帝的鼻子罵道:“你做的好事!上次對著兒媳動手,這次又責打自己的妻子,哀家看你是越發不成體統了!”
太後心知這幾日為了太子監國一事,皇帝一直在跟朝臣對峙。
不過……
看著皇帝恢複了紅潤的麵色,太後的心頭浮起一股異樣:皇帝的病似乎痊愈了。
難道他尋訪來的張真人這樣厲害?
聞言,皇帝淡淡道:“母後,皇後屢次頂撞朕,朕對她已經夠仁慈了!”
“許院判,太子妃身體如何?”
看著許院判隔著帕子將手指搭在太子妃的皓腕上,太後立刻將皇帝丟到了一邊,連駁斥皇帝都懶得,而是緊緊地盯著許院判的動作。
“回稟太後娘娘,太子妃覺得腹痛是因為動了胎氣。微臣這就給太子妃開上一副安胎藥,隻要太子妃再靜養半個月,便能好轉。”
太後聞言,臉上的凝重不僅沒有緩解,反而愈加凝重了。
她明知故問:“好端端的,太子妃怎麼進宮一趟就能動了胎氣,難道這宮裡是龍潭虎穴嗎?”
這種話許院判哪裡敢接,恨不得把自己縮成一個鵪鶉。
好在,太後也沒為難許院判,淡淡道:“去給皇後看看臉上的傷。皇後是一國之母,若是傷了臉麵,豈不是讓天下人恥笑?!”
太後每一句話都是在指桑罵槐。
皇帝敢對任何人動手,除了自己的生母。
見狀,錢有福訕訕地退回到皇帝的身邊。
太後娘娘都發話了,自己要是敢去收皇後娘娘的鳳印,照著太後娘娘的脾氣,還不得被打的屁股開花!
“母後,朕不過是問了太子妃幾句話,若不是太子妃心虛,又怎麼會動了胎氣?”
“父皇,兒媳為什麼要心虛?”沈雲綰的語氣還有些虛弱,看向皇帝的目光卻異常尖銳。
“當年讓衛三夫人未婚先孕的人又不是兒媳。父皇這樣關心衛三夫人,難道……”
沈雲綰揚起唇,露出一抹諷刺的笑容。
“難道什麼?!”
皇帝的目光像是覆上了一層寒冰,看著沈雲綰的目光更是飽含殺意。
這種感覺,就像是被毒蛇盯上了一般,讓人心底泛起無邊的恐懼。
這便是當今天子的威勢。
太後皺了皺眉,剛要將沈雲綰擋到身後,一管清澈如水的嗓音在她耳畔響起。
“父皇恕罪,兒媳自從有孕後記性便不太好,兒媳方才要說的話,不小心忘記了。”
至於彆人聽了又會如何揣測,那就不是自己能夠控製的了。
畢竟,彆人的嘴又沒有長在自己身上!
若是當真沒有什麼,一個君王,為何會為了臣子之妻不但責罵兒媳,還動手掌摑皇後呢!
就算衛俊峰掌管三軍,皇帝忌憚衛俊峰,擔心會造成軍心不穩,也不至於做到如此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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