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整個太醫院連當今太後都差使不動了?!
“哀家發覺自己中毒後,讓阿柳派人去請許院判,對方卻在路上摔斷了腿,太醫院的其他人,哀家哪裡還敢信呢?”
鄭太後露出一抹嘲諷的笑容:“哀家老了,在有些人眼裡,哀家這個老不死早就該騰地方了。”
“母後……”皇帝嘴唇顫動,想要解釋,又不知從何說起。
他這才發現,他們母子相隔了二十年的時光,真坐到了一處,竟是相顧無言。
“罷了,她是你的心頭肉,哀家若是識趣,今天的事,就該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何必說出來圖惹厭煩?”
鄭太後鳳目闔了闔,眼角滲出一滴水光。
她的唇畔更是露出苦澀的笑容。
“皇兒,哀家現在是半截身子入了土的人。哀家就剩下最後一個願望了……
”
“母後……”皇帝猜到了鄭太後要說什麼,心底陡然生出一股厭煩。
從前便是這樣,母後逼著自己去齊明月的寢宮,現在又要以死相挾,來給長子要好處。
建武帝心底那股深深的自責和悲痛被衝淡了一些。
沒想到,鄭太後卻是朝著皇帝身後的沈雲綰招了招手,示意沈雲綰到自己身邊來。
“太後娘娘。”
輕柔、甜美的嗓音似黃鶯出穀、乳燕歸林,讓她脫俗的氣質染上了幾分人世間的煙火氣,既有著仙子般的靈動出塵,又有著女兒家的嬌憨、可愛。
建武帝意味不明地掀了掀薄唇,此刻竟是跟楚明軒產生了同樣的想法。
“陛下,哀家的命是這孩子救的。說起來這孩子也是名門之後,就是父母太偏心了些,把她逼得隻能獨立門戶,哀家什麼都不求,就希望這孩子能有個出身。”
鄭太後何許人也,察覺到了兒子極其微妙的態度轉變,心頭一哂,語氣十分的淡漠。
母後是在指責自己偏心嗎?可人心都是偏的,自己身為一國之君,難道連喜惡都要看他人的臉色嗎?
“你是沈正青的女兒?”皇帝想到楚明軒的話,略一思量,一語道破了沈雲綰的身份。
“回稟陛下,小女子是沈家棄女,不敢高攀沈大人。”沈雲綰即使麵對皇帝,依然表現的不卑不亢,有著超出年紀的沉穩。
但落在建武帝眼裡,卻覺得此女心機深沉,若是真納入後宮,又
是個攪風攪雨的禍患。
“子不言父過,你的詩書禮儀就是這麼學的?”建武帝淡淡道。
好一句子不言父過。鄭太後把自己聽笑了。
“陛下對我這個母親不滿,何苦去為難一個小姑娘。當初你的婚事是父母之命,你自己又順從了嗎?”
鄭太後語氣急促,喉嚨裡逸出一串咳嗽,她連忙用帕子捂住。
然而,一團殷紅仍是洇出了雪白的手帕,顯得刺目至極。
建武帝瞳孔一縮,凝聚在胸臆中的怒火一瞬間便散了。
想到生母從前對自己的百般疼愛,建武帝心軟了,難道自己要逼著生母失望而死嗎?
他握住了鄭太後冰涼的掌心,聲音帶著一股沉痛:“母後,朕答應會給沈氏一個九嬪之位。這下母後總可以寬心了?”
後宮這麼大,不會連一個閒人都養不起。
“陛下的年紀都可以給小女子做爹了,這九嬪之位您還是留著給其他人吧!”
沈雲綰沒想到狗皇帝竟然對自己生出了色心,右手悄悄探入袖子,打算先將狗皇帝毒死,再趁亂衝出去。
“你在胡說什麼!”鄭太後的反應慢了一拍,前後想了一番,才知道自己的兒子誤會了。
自己千挑百選的孫媳婦,憑什麼給他去做個擺設一般的妾!怪不得跟自己橫鼻子豎眼的,以為自己是要在他身邊安插一個眼線嗎?
倒是想得真美!
“母後難道嫌嬪位太低了?”建武帝自動忽略了沈雲綰的話,他以為沈雲
綰的拒絕是在欲迎還拒。
雖然這女子著實無禮了一些!
鄭太後冷笑了一聲,索性把話挑明了。
“雲綰說的不錯,她正當青春年華,送進你的後宮,不是害了她嗎?何況你的好貴妃連哀家都敢下毒,還有什麼是她不敢的!雲綰對哀家有救命之恩,哀家做不出恩將仇報的事!”
“母後放心,朕一定會嚴查此事。如果是雪柔給母後的下的毒,朕絕不姑息!”
建武帝並不相信陳貴妃會給母後下毒,但母後和雪柔之間的矛盾太深了,沒有證據之前,自己說什麼母後都不會信的,反而會認為自己是在包庇雪柔!
“哀家希望陛下記住自己的話。”
鄭太後深深地看了皇帝一眼,淡淡道:“哀家已經讓人寫好了懿旨,封雲綰為義安郡主。陛下認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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