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安大長公主心頭一驚,立
刻翻身坐起,半倚在榻上。
隻見女兒披頭散發,身上的衣裳又臟又破,就像是在泥地裡打了一個滾,其中一條袖子還被劃開了一道長長的口子,露出的肌膚赫然一片青紫。
整個人又狼狽又可憐!
大長公主被衛氏的慘狀刺痛了雙目,就算衛氏再不成器,也是她唯一的女兒。
“怎麼搞成了這副樣子!”
“母親,陳語堂那個狗賊,每年都會從沈紹琪那裡收到三十萬兩銀子的孝敬,卻越過我,全部交給了陳令昂那個賤種!”
衛氏越說越是委屈,眼淚把臉上的泥灰都衝花了,在她臉上形成一道道的溝壑,顯得十分滑稽。
落在淮安大長公主眼裡,卻隻剩下了滿滿的心疼。
“你因為這三十萬兩銀子去跟陳語堂鬨了?”
淮安大長公主對自己的女兒還是異常了解的。
“母親,難道女兒不該鬨嗎?文理沒了,文傑還在床上躺著,嗚嗚……”
衛氏用了春秋筆法,對著淮安大長公主哭訴道:“他這個做父親的卻拋之腦後,一心一意去扶持那個賤種!母親,女兒就是氣不過,言語間跟他爭執了幾句,他就奪了下人的劍要殺我!”
衛氏對自己做了什麼隻字不提,全都在數落陳語堂的不是。
淮安大長公主皺起眉,看向一旁的衛嬤嬤和衛十四。
“怎麼回事?”
自從陳文傑意外傷了子孫根後,淮安大長公主害怕衛氏鬨起來,才將衛嬤嬤派到衛氏身邊監督她
,足見大長公主對衛嬤嬤的信任。
聞言,衛嬤嬤沒有跟衛氏一樣添油加醋,而是不帶任何立場的將事情複述了一遍。
末了,衛嬤嬤頓了頓,跪在地上,朝著淮安大長公主一揖到底,沉聲道:“殿下,小姐這些年對陳家的付出您都是看在眼裡的,沒有小姐,哪有他陳家的今天!
小姐就算有千般不是,陳國公念在過往的情分上,也不該朝著小姐喊打喊殺!要不是十四公子及時出現,小姐哪裡還有命在!”
“混賬!”淮安大長公主還以為衛氏誇大其詞,沒想到女兒每一句話都是真的。
她看向衛十四:“十四……”
“大伯母,堂姐和衛嬤嬤字字屬實。那個陳語堂喪心病狂,一直對著我們窮追不舍,要不是侄兒躲閃得快,那一劍就紮在堂姐後心了!”
“好!好!好!”
淮安大長公主沒想到還有如此驚險的一幕,一連說了三個好字。
“他陳家今日烈火烹油,我的女兒是高攀不起了!也罷,趁本宮還活著,在陛下麵前有些體麵,早早替你討上一封休書。”
淮安大長公主的唇畔溢出了一絲冷笑,後邊都是對著衛氏說的:“也免得你這個不爭氣的孽障讓本宮白發人送黑發人!”
“母親,都怪女兒不爭氣!女兒不孝,女兒悔啊!悔啊!”
以前母親苦口婆心說了幾十年,衛氏一個字都沒有聽在心裡頭。但她現在卻是無比懊悔,悔不該當初不聽
母親的金玉良言。
淮安大長公主目光一顫,深深地閉了閉眼,睜開時,清亮的目光異常銳利。
“你知道悔字,本宮也就放心了一半。以前本宮常常會想,本宮和駙馬聰明一世,怎麼會生出你這麼個糊塗東西!好在,你也知道懸崖勒馬,那就不算晚!”
淮安大長公主說完,朝著衛十四擺了擺手:“十四,接下來是他陳語堂的家務事,你姓衛,不方便在場。你的好,你堂姐都記著,你先回府休息,不拘明個後個,伯母給你擺酒壓驚。”
淮安大長公主驕傲了一輩子,但對夫家的親眷,反而一直很客氣。
也因此,衛十四才會對大長公主以“伯母”相稱。
他聽了也不拘束,笑了笑:“伯母這裡可都是珍藏的陳釀,侄兒早就惦記著了,就等伯母您這句話呢。”
“去吧。”淮安大長公主露出了一絲微微的笑意。
等到衛十四離開後,她嘴邊笑意一收,目光變得十分冷峻。
“人呢?還在外頭?”
雖然淮安大長公主明說,但屋裡的人都知道她指的是誰。
“國公爺追著小姐一路闖進了前院,被巡邏的護衛攔下了。”林女官小心翼翼地說道。
“越發沒規矩了!既然是本宮教女無方,怎可阻攔?!林女官,你去請陳國公進來,本宮親自給他賠不是。”
淮安大長公主語氣平靜,一張豐潤如滿月的麵龐讓人辨不出喜怒。
這種氣勢,沈雲綰就隻在太後的
身上看到過。
她深知淮安大長公主不像衛氏這麼好騙,隻能縮著頭,模仿屋裡頭的婢女,就怕被淮安大長公主看出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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