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皇帝將鎮紙丟出去的時候就已經後悔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當時為什麼會做出這種事。
但就像母後說的,柳姑姑對自己不薄。
皇帝朝著柳姑姑流露出愧疚的目光:“柳姑姑,是朕的不對,朕向你賠罪,希望柳姑姑寬宏大量,饒過朕這一次。”
堂堂九五之尊,屈尊降貴地跟自己道歉,柳姑姑還能如何?儘管齒冷,仍是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陛下言重了。陛下方才是無心之舉,何況,奴婢毫發無傷,陛下不必愧疚。”
柳雙說著,竟是朝著皇帝的方向跪下,重重磕了一個頭:“奴婢何德何能,讓天子給奴婢賠罪,這是奴婢之過。君王不可能有錯,一定是奴婢錯了。”
“柳姑姑,你這樣說,讓朕無地自容啊。”
皇帝歎息了一聲,親手扶起了柳姑姑。
對方越是深明大義,就越讓皇帝顏麵無存。
太後見了,心底冷笑不已。
皇帝是阿柳親自照看著長大的,阿柳對皇帝的感情,不輸給自己這個生身之母,哪怕自己早就對這個兒子失望透頂,阿柳仍是抱著一絲期待,可是皇帝卻把這絲期待作沒了,以後如他所願,真正成為一個孤家寡人了。
“皇帝,阿柳一輩子都規規矩矩,從未僭越,你這是讓她為難,這茬便揭過去
吧。”
眼下孫子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太後並不想看到皇帝在這裡虛情假意地表演。
“母後,都怪朕不好。”
皇帝鬆了口氣,他真怕太後會揪著不放,若是如此,明日自己的龍案就要被禦史的折子給淹沒了。
“隻是……”
皇帝話鋒一轉:“柳姑姑的話太過匪夷所思,朕不信他們會如此。”
嘉柔雖然驕縱了一些,但怎麼可能會喜歡上二郎,他們是至親兄妹,母後就算想給二郎按罪名,好歹也找一個像樣的借口。
不得不說,哪怕皇帝對蕭君澤已經失望至極,仍是對他存著骨肉之情,所以才不會相信自己的兒子會蠱惑自己的女兒。
“哀家和你一樣,也不相信,但證據確鑿,哀家想要不相信都不行!”
這對天下間最尊貴的母子在打著啞謎,薛元弼等人聽的一頭霧水。
但是根據皇帝方才的失態和凝重的臉色,這些人老成精的大臣們也能夠猜出,這件事絕對小不了!
“母後,您不能相信一麵之詞。”皇帝朝著沈雲綰冷眼掃過去,眼神中寒意森森,顯然是在懷疑沈雲綰作怪。
“哀家方才就說過,證據確鑿,嘉柔已經承認了,皇帝若是不信,哀家便讓太監把證據抬過來,不妨讓大臣們評判一番。”
太後淡淡說道。
不管皇帝是真的不信還是假的不信,太後今日都要把這件事釘死了,哪怕是讓皇家淪為天下人的笑柄,隻要能把蕭君澤繩之以
法,逼問出解藥,太後情願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皇帝被太後7眼裡的決心和恨意給驚到了,一時有些怔然。
他還是頭一次從太後眼中看到這樣的光芒,仿佛下一刻就會摧枯拉朽,將一切都化為廢墟。
“母後,兒臣希望母後能夠三思而後行!”
皇帝絕不可能允許太後這麼做。
萬一事情是真的,皇帝哪裡能丟得起這個人。
那時候,整個皇室都會顏麵無光。
“哀家也想三思而後行,可阿寶已經危在旦夕,若是哀家再猶豫不決,隻能眼睜睜看著他斷氣。”
太後說到這裡便痛徹心扉。
她寒聲質問皇帝:“難道阿寶就不是你的兒子嗎?你就算對阿寶不能一視同仁,但你不要忘了,天下百姓是怎麼看阿寶的?對他們來說,阿寶就是大魏的守護神。”
“哀家知道,邊關的百姓甚至為阿寶立了生祠。”
聞言,鄧驍正愁找不到開口的機會呢,到這裡終於能插上話了。
他連忙點點頭:“陛下,大魏不能沒有謹王殿下啊!北蠻那些禽獸蠢蠢欲動,這段時日已經在暗中招兵買馬了,微臣來京之前,還扣留了一夥販賣鹽鐵的商販,若是大魏沒有了謹王殿下,邊關勢必會大亂啊!”
鄧驍忽然抹起了眼淚,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道。
那哀慟的神情,就是親生父母去世,也不過如此了。
皇帝見狀,被鄧驍這番作態惡心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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