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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0shu,
如果一切可以重來,他一定不會為證清白止步不前,一定不會為了蘇瑾轉道洛陽,甚至姚無忌也不是那麼重要;
如果一切可以重來,他願意放棄這所有,爭取一個不一樣的結局
興和十六年,十月。
洛陽城郊,西風殘照。
長劍刺入蘇瑾心口時,鮮血飛濺,在夕陽中拋灑出耀眼的光暈。
“阿瑾”梁王在那一瞬間染紅了雙眼。
李儼心頭仿佛被什麼撥弄了一下,忽然惻然。
玄甲包圍下,僅剩不足十人護在梁王四周。
為了不打草驚蛇,李儼這一行密會“梁王”帶的人手也不多,但他早已聯絡盤踞洛陽的元氏一族,調兵攔下了梁王的援兵,斷了蘇瑾的後路。
元歆更是體貼地派出族中豢養的高手,解決了一部分蘇瑾的伏兵。
如今,大局已定。
梁王僵硬地抱著蘇瑾,抬頭時眼裡竟是祈求“救她求求你救她”
蘇瑾猛然睜眼,咳了一聲,道“李熙,你救不了我”
李熙不為所動地看著李儼“救她本王欠你一條命”
李儼抬手取來弓箭,指向蘇瑾,沒有絲毫猶豫“孤不需要你的命。”
哪怕李熙用自己的身體擋在蘇瑾麵前,箭頭也是紋絲不動。
池長庭、何必、青衣、商陸,還有陸七。
他記得她重孝扶棺的伶仃,也記得她爬牆為好友送嫁的雀躍。
哪怕落人口舌,他今天也要殺了蘇瑾,否則還有什麼麵目回京見她
“李儼”蘇瑾勉力高聲,“你私募軍隊,用兵江南,若再傷及梁王,皇帝會怎麼看你”
李儼從中聽出維護梁王之意,覺得荒唐“陸七泉下有知,會如何看你”
蘇瑾默了片刻,冷笑“我不在意”
李儼淡淡道“孤也不在意”
話音落,箭矢呼嘯而出。
李熙毫不猶豫將蘇瑾護在懷裡,用肩膀受了一箭。
廝殺愈烈,困獸猶鬥。
李儼再取一箭,箭頭穩穩對準被護得隻剩衣角的蘇瑾。
“殿下,”元歆大步近前,低聲勸道,“梁王雖勾結逆賊,可死無對證,陛下麵前不好”
話沒說完,李儼手中的箭已射了出去。
“孤知道。”
當李熙身中第三箭時,終於被蘇瑾推開了。
她搖搖晃晃站定,衝著李儼古怪地笑“太子殿下心裡是陸七還是池四”
繃緊的弓弦倏然凝滯。
李儼突然有種被窺破秘密的慌張。
但也隻是一瞬。
箭離弦,破空尖嘯,夾雜著李熙的嘶吼。
李儼緩緩垂下雙臂,隻覺耳畔轟鳴。
轟鳴聲中,卻清晰回響蘇瑾中箭前的最後半句話
“可惜”
可惜什麼
蘇瑾死後,梁王也重傷不治而亡。
但李儼知道,事情還沒結束。
班師回京,行至洛水時,被京畿駐軍攔下,為首的將領正屬趙王一係。
李儼也沒有同對方衝突,率軍在洛水東岸駐紮下來,派人飛騎上奏,告罪請見。
最初是因為覺得皇帝不會支持他的計劃,所以選擇了瞞天過海,說起來是他理虧,請罪受罰都是應當。
隻是數著日子,發現還是來不及回去陪她祭拜先父。
請罪奏章送出,還沒等到朝中來人,卻先等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十月二十五,有人夜渡洛水,直闖東岸軍營。
人被帶到李儼麵前時,衣發狼藉,麵無血色,不等發問,便急聲啞道“阿棠長樂坡遇劫,不知所蹤”
半刻鐘後,李儼大步衝出中軍營帳,厲聲高喝“傳令即刻拔營,渡洛水”
渡過洛水,急行軍京城東百裡時,隨風捉了薛十二出來。
“你、你、你、你渡洛水了”薛箏見了李儼,驚得瞠目結舌,“你、你不是真要”
“她人呢”
“誰”薛箏下意識反問一聲,旋即醒過神來,“你不會是為了”
“找到沒”
薛箏瑟縮了一下,忙道“還在找城郊都搜了個遍,還剩下幾處莊園正在想辦法”
“薛箏”李儼厲聲打斷,狠盯著她,“果真沒消息”
薛箏瞳孔微微一縮“真沒有消息”薛箏終於被盯得改了口。
人在長樂坡遇劫,線索卻指向城內。
藏在城內,才令顏鬆筠無處下手。
但他離開前,將部分暗中人手交給了薛箏,薛箏不可能沒有頭緒
可是直到此刻,薛箏哪怕承認了,也還是不肯說“是被帶進城了,就是衝著你來的,既然我們都知道了是陰謀,怎能啊”
李儼猛地捉住她拖到眼前“她在哪”
短短三字,到末尾時竟沒能控製住微微顫抖。
薛十二知道她的下落,卻無能為力。
這一認知讓他止不住恐懼。
薛箏對上他的目光,打了個冷顫,磕磕巴巴道“可能、可能在、在宮裡”
人不在宮裡,在西內苑。
西內苑的守衛將領是魏王的人。
在取得程世文手裡的名單後,李儼就知道魏王李修並不如表麵上那般無害。
隻是沒料到,李修會盯上她。
他以為自己將那女孩兒藏得很好,原來早就被人看穿。
十月二十三,是池長庭的忌日,也是他的請罪書送到禦前的次日。
魏王劫走她,也許是算到了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的反應。
兵臨城下,太子謀逆。
魏王動手,皇帝默許,而齊國公、薛十二等極力瞞著他。
原來他們都知道,她對他那麼重要
她那麼重要,可是他卻沒能護住她
疾行如飛,踏階前鮮血濺起,染袍角點點若紅梅。
撲麵而來的血腥氣讓李儼幾乎窒息。
他也顧不上呼吸,踩著橫斜的侍衛屍體衝入門內。
而後僵住。
“太子啊”坐在床邊的白衣青年抬頭看了看他,又低下頭溫柔輕撫懷中女孩兒的秀發,眸光繾綣,說出的話卻鋒利至極,“這時候來,就是收屍也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