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煙兒,這是我從西街廖掌櫃那兒淘來的,他家注重品質,工匠雕琢細膩,這簪子,我一眼便覺得配你。”
那人白皙的臉龐比從前更顯細膩,英挺的眉毛比從前更顯英氣。
黑白分明的眼眸,揉碎了漫天的星海,閃閃發光。
看似赤誠,灼熱,卻分明多著幾分晦暗與藏匿。
是什麼時候發現的呢……
是那日他醉酒歸來,她給他擦了身子……
孫飲禮的耳廓背後,靠近發根處,有一顆不明顯的痣。
這地方平常看不見,若不是極為親近過,恐怕她也不會發現,這個容貌一模一樣人,竟不是他……
這麼一來,平日裡感受到的陌生也終於有了答案。
他再像他,也不會是他。
景薄煙將目光落到她手裡的簪子上。
簪頭尖銳絲滑,簪尾浮雕蝴蝶,跟那人說的一樣,精致細膩。
景薄煙拿過簪子,指腹撫摸著蝴蝶,輕啟紅唇:“多事之秋,你…少出門為好。”
明明計劃著讓她厭惡自己,遠離自己,心,卻止不住對她產生好奇。
路過西街首飾店時,孫瀅月一眼便被櫃台裡展翅欲飛的蝴蝶抓住了目光。
翠綠色的,空靈,幽深。
活力四射的少女戴著顯老,婦人戴著又顯突兀,孫瀅月想著,唯有那個人,配這顏色,風情正好。
就當是給自己性格的變化做緩衝吧。
先恩愛,後背叛,說不定更有趣。
孫瀅月仿佛尋到了什麼樂子,邊走邊拿著簪子在陽光下看,到進府內看見自己想見的人正好從門內出來時,笑容便更甚了。
隻是景薄煙接過簪子時的樣子,並不像孫瀅月想象中那樣激動,甚至,過於平淡。
“不用擔心,我低調著呢,上不了殺手的名單,煙兒不喜歡這簪子嗎?”孫瀅月的目光落在簪子上。
第一次送手鏈,碎了,第二次送簪子,難不成也送不過去?
那簪子被一雙柔荑輕柔把玩著,翠綠色顯得那人白皙的膚色更加瑩白。
“這簪子挺好,謝謝……晉賢。”
見她收下,孫瀅月心裡莫名湧起幾分雀躍,眉眼鬆開。
“少爺對少夫人可真好呢。”景薄煙身後的丫鬟羨歎。
孫瀅月笑著,握住景薄煙比玉還清涼滑膩的手。
“這有什麼,煙兒若是還有彆的什麼喜歡的,我差人去買。”
陽光傾瀉在那人身上,端的是一副唇紅齒白,多情俊朗模樣,惹得周邊年輕的丫鬟們心馳神往。
景薄煙眼波流轉地掃了他一眼,收回手朝院裡走去,步伐搖曳生姿。
孫飲禮是個溫潤如玉的翩翩君子。
嚴格說來,是個恪守禮數、不善言辭的儒生。
就連麵對美麗的姑娘,都羞怯的不知如何自處,恨不得退避三尺。
孫飲禮從小遵從父親、祖母,與夫子的教誨長大。
溫室的纖竹不知硝煙戰火之亂,仍覺得靠手中筆墨便可警示天下。
做過最大的叛逆,便是反抗父親從小定下的婚姻,娶了金池歌女出身的她。
不管是對待她的態度,還是麵對孫泰明與其祖母的不卑不亢,孫瀅月幾乎都沒有露出破綻。
或許留學歸國,一年不見,一個人的性子會有些變化。
可不管怎麼變,娘胎裡帶出來的細節是不會變的,自小浸潤書香環境的氣質是不會變的。
那舉手投足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風流,輕佻,細細回味,分明是久經風月的老手……
景薄煙捏緊簪子,白玉的手背上凸起淺淺的青筋。
院內盆栽碧玉,燦爛的陽光被屋簷阻攔。
她麵無表情,走進屋簷下的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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