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話時,眼睛一直看著玄燁,帶著一絲笑容道,“朕記得,建安年初的時候,當初你剛來洛陽時,說過一句話,朕印象特彆深刻。”
“你說願量滿清之物力,結與國之歡心。這話說得真好,真情實感,朕當時聽了,甚是感動啊!”
玄燁的指尖幾不可察地顫抖了一下,杯中的茶水也不由得漾起細微的漣漪。
他想,他或許猜到了今天皇帝宣他過來的目的了。
而李翔仿佛沒看見玄燁的細微反應,仍然是帶著一副開玩笑的意味說道,“你看,現在就是‘與國’需要你們‘歡心’的時候了。”
“這次出塞,規模浩大,朕需要熟悉草原地形,能吃苦耐勞的輕騎兵作為前鋒和側翼掩護。”
“朕思來想去,你們滿清八旗,驍勇善戰,弓馬騎射,乃是草原一絕,正是最合適的人選。”
李翔頓了頓,臉色變得稍微嚴肅了一些。
他繼續開口說道,“所以啊,朕希望你修書一封回去,告訴你那個小兒子,還有你們滿清那些王公貝勒。”
“就說是朕的意思,也是你當初的承諾,讓他們,嗯,儘可能多地出兵。馬匹、糧草、箭矢,都備足了。”
“好好配合朕的大將軍,打好這一仗。讓朕看看,你們滿清的‘物力’,到底有多雄厚,這份‘歡心’,又結得有多實在。”
李翔的話輕飄飄的,似乎僅僅隻是兩個人之間的閒聊,並沒有特彆的意味在。
但是,這短短的這麼一盞茶的功夫,短短的幾句話的交談,玄燁的心臟,卻仿佛就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
儘可能多地出兵?這意味著滿清需要掏出老底,青壯儘出,消耗寶貴的戰略資源和人口,去為大晉再打一場惡戰。
勝了,鞏固的是他們大晉的江山,滿清實力大損。
如果敗了的話,滿清精銳儘喪,更是萬劫不複。
無論勝負,滿清都將被綁上大晉帝國的戰車,並在此戰中流乾自己的血,就如同之前的那四次出塞之戰一樣。
他抬起頭,迎向李翔那帶笑卻深不見底的目光,心中深吸一口氣,將那些莫名的雜念剔除,立刻離席跪倒。
“陛下信重,玄燁及滿清全族,感激涕零!此乃我等報效天恩之良機!”
“陛下放心,玄燁即刻修書,必令國內竭儘所能,抽調最精銳之勇士,備足糧草軍械,唯陛下馬首是瞻!”
“必不負陛下今日之托,亦不負玄燁昔日之言!滿清之物力,即為陛下之矛矢,願為陛下蕩平漠北,永絕後患!”
就像前麵的那四次一樣,玄燁這個時候根本就沒得選。
實力相差巨大之下,更不要說,現在的他還生在洛陽之內。
如果他膽敢拒絕的話,不僅他本人,頃刻之間就會刀斧加身。
而且,隻怕大晉的騎兵出塞的第一戰打的並不是元蒙,而變成他們滿清了。
皇帝滿意地笑了,親自起身將他扶起。
“好!好啊!朕就知道,你沒讓朕失望!快快請起,咱們繼續品茶。等你好消息!”
玄燁順勢起身,臉上依舊保持著那激動而忠誠的笑容,隻是寬大袖袍之下,指甲早已深深掐入了掌心,刺痛感提醒著他保持清醒。
終究還是實力不足,作為弱小者,為了生存,他隻能夠繼續隱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