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璟現在說的,那就是新聞記者了。
雖然對於現在的大明來說,記者似乎有些太過於超前了。
不過,這是在教導朱標麼,無所謂的事情。
“專門記錄,刊登民報。”
朱標口中喃喃的重複著蘇璟話語,仔細的思考著蘇璟說的話。
“這不就是每個地方都有的百事通嗎?”
朱標突然說道。
古代不比現代,信息的傳播沒有那麼的快速。
因此在一個地方,總會有一些專門打聽消息的人存在。
這些人知道周邊一些大大小小的事情,很多消息也經由他們傳播出去。
“嗯,你這麼說也沒錯。”
蘇璟點頭道:“不過我所說的這些發現記錄的人,應該叫記者,他們是記錄之人。”
“雖然他們記錄的目標不是皇帝,隻是一些尋常之事,一些尋常之人。”
史書都是勝利者書寫的曆史,但如果有了報紙,有了新聞記者,很多東西便有印證的可能性。
蘇璟還是很期待大明能出現記者,出現真正的新聞的。
這樣一來,後人對於大明的了解,應該也能更加的詳細和真實。
“記者,真是絕妙的稱呼。”
朱標認真了點了點頭道。
“隻可惜,這隻是我的暢想而已,想要實現幾乎是沒可能的。”
蘇璟微微搖頭道。
新聞記者這種東西,不是這個時代該有的產物。
真實,這東西太難了。
“蘇師,為什麼沒可能?學生以為,蘇師這個想法很好,想去做的話,儘力推行就可以做到。”
朱標不解的問道。
在他的聽來,蘇璟這新聞記者的想法,非常的獨特。
對於大明來說,也是頗有益處。
隻等他回去之後,不,隻要像之前一樣,在路上寫好信,由當地朱元璋安排的拱衛郎送回去就行了。
蘇璟看向朱標道:“牛懿,其實我說的記者,早在周代便已經有了類似的存在了,你知道嗎?”
周代就有記者?
朱標顯然是沒想到,臉上滿是茫然。
記者他可是第一次聽說。
“我剛才不是說了,記者不是專門記錄皇帝的,那麼此前專門記錄皇帝官員叫什麼呢?”
蘇璟出言提醒道。
“起居郎!”
朱標立刻反應了過來,看著蘇璟繼續道:“周代是左史、右史,專門記錄帝王的言行錄,名為《起居注》。”
“不錯!”
蘇璟點點頭。
朱標的曆史儲備還是非常強悍的,隻要稍稍的點一下,他就立馬想起來了。
“這《起居注》記錄的就是皇帝最真實的言行,其實可以理解為皇家記者,但你會發現,《起居注》流傳下來的很少,幾乎找不到傳世的。”
蘇璟淡淡道。
關於《起居注》他前世因為去博物館參觀,也有所了解。
大部分的《起居注》都失傳了,唯一保存比較完整的是明神宗《萬曆起居注》,但這會明神宗還沒出生呢。
朱標想了想,在腦海中搜尋了許久,的確找不到《起居注》的記憶。
“蘇師,這是為何?《起居注》明明由來已久,為何卻流傳不下來呢?”
朱標疑惑的問道。
這東西,不就是一個記錄麼。
曆史上那麼多的典籍都傳下來了,怎麼就一個《起居注》傳不下來。
“牛懿,你這不應該啊,這事,不是隨便想想就能明白的事麼。”
蘇璟看著朱標,對於朱標的疑惑,有些不太滿意。
如此簡單的事情,朱標還要問自己,實在不應該。
朱標一愣,隨即將自己代入了皇帝的角色。
他以太子的身份代入皇帝的角色,十分的自然協調。
但想了想,他還是有些不太懂。
“蘇師,學生還是不太明白。”
朱標搖了搖頭道。
蘇璟說道:“《起居注》的職責是什麼?”
朱標回答道:“記錄皇帝的言行,防止過失,為後來的皇帝做警示之用。”
“這就不得了,有多少皇帝能夠保證自己的言行一直都是正確的呢?像是宋太祖趙匡胤這種黃袍加身的,你覺得《起居注》會如何記錄?”
蘇璟淡淡道:“大部分的皇帝,都不希望《起居注》能流傳下來,僅僅隻是皇室自己的內部流傳。”
“而一旦出現戰爭,這些東西,大概率也是被銷毀。”
“咱們大明朝雖然有起居郎這個職位,但已經是名存實亡了,皇帝有著至高無上的權力,不會容許有一個人可以隨意的記錄自己言行的。”
終究還是人無完人。
《起居注》算的上是曆史,作為勝利者的皇帝,不會允許真實的曆史流傳。
聽著蘇璟的描述,朱標默然。
他本以為如同自己父皇這樣的雄才大略開國之主,對於《起居注》這種事,並不會太過反對。
畢竟自己父皇的這一生,哪怕是後人,誰又能指摘什麼呢?
但蘇璟說大明的起居郎已經是名存實亡,他想了想,還真是。
起居郎要記錄皇帝的言行,若要力保真實,那就必須與皇帝形影不離。
皇宮內,起居郎能活動的範圍,很小。
蘇璟說名存實亡,毫不為過。
“學生明白了,但學生還是疑惑,《起居注》是帝王言行,難以流傳,這記者記錄的不過是百姓之事,為何不能有呢?”
朱標並沒有將起居郎和記者聯係到一起。
一邊是皇帝,一邊是百姓。
總不能說百姓也有權力去約束記者的行事吧。
“牛懿,你以為記者最重要的是什麼?”
蘇璟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朝著朱標問了一個問題。
“記者記者,最重要的自然是記錄了。”
朱標理所當然道。
蘇璟點頭道:“沒錯,記錄,其實就是一種曆史的書寫,而史書是由勝利者書寫的,勝利者可以肆意的修改記錄。”
“一個無法記錄真實的記者,不過隻是工具而已,那就不是記者了。”
在蘇璟的心裡,記錄真實的才能叫做記者。
否則,一概隻是當權者的工具而已。
即便是蘇璟的前世,能被成為真正記者的也不多。
記錄真實。
朱標默念了一句,然後說道:“蘇師,若是按照這個標準,恐怕是無法出現記者的吧。”
蘇璟笑道:“也許吧,誰知道呢?正是因為難,所以那些選擇去做的人,才顯得無比的偉大。”
“在齊太史簡,在晉董狐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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