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州。
日寇派遣軍臨時司令部。
煙俊六已經得知金陵裡麵的抗日武裝正在逐漸撤退。
但是，它並沒有立刻下令進入金陵。
萬一是致命的陷阱呢？
萬一張庸殺回馬槍嗎？
不可不防。
你看汪兆銘，躲在上海，哪裡都不去。
但凡是張庸有可能出現的地方，汪兆銘都躲避的遠遠的。和張庸保持絕對距離。
這才是聰明人啊！
隻要距離足夠遠，就足夠安全。
所以，它煙俊六完全不著急。等後續部隊全部到位再說。
但凡有一個聯隊還沒到位。它都不會進入金陵。而且，反複發誓，絕對不會再犯低級錯誤。
就是無論如何，都絕對不會將金陵附近的兵力抽空。絕對不給張庸第三次進入金陵的機會。
事不過三。
如果再來第三次，真的沒臉見人了。
“參謀長。”
“在。”
新上任的派遣軍參謀長阪垣征四郎到來。
和以前的意氣風發，跨曙滿誌不同。阪垣征四郎其實不想擔任這個參謀長職位。
它寧願回去繼續擔任番號50多的師團長。哪怕是丙級師團。
它想要雪恥。想要報仇雪恨。
之前的第五師團，多麼輝煌。
如果不是該死的台兒莊.
這個派遣軍參謀長，完全是個養老官。
現在的情況很清楚，帝國已經不願意在華夏投入更多。
無底洞—
爛泥潭—
隻有消耗，沒有收益。
這樣的戰場，帝國已經心力交。
目光開始轉向南方。
也就是說，以後的派遣軍司令部，能夠獲得的資源很有限。
甚至，有可能目前的兵力，還要抽調出去。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
進攻什麼的就彆想了。能夠維持就算奇跡。
“司令官閣下.”
“阪垣君。請坐。”
煙俊六還是很客氣的。畢竟以後兩人要同命相憐了。
兩人都知道接下來的日子不好過。
華夏人的實力越來越強。連地方武裝都開始主動找日軍的麻煩了。
除了一些大中城市，很多縣城，估計都會陸陸續續的被國軍占領。
尤其是非常活躍的八路軍、新四軍。
“閣下，您”
阪垣征四郎注意到，煙俊六的案頭，擺放著很多草稿紙。
草稿紙上麵有密密麻麻的字跡。都是煙俊六親筆書寫的。
這不奇怪。
奇怪的是它的內容。
居然是《論持久戰》裡麵的節選。
“我正在研讀。”
煙俊六臉色凝重。然後默默歎氣。
最開始的時候，《論持久戰》隻是講稿。是上課用的。
後來漸漸地流傳出來。開始出現手抄本。
煙俊六逐漸開始關注。
從最開始的不屑一顧，到現在的研讀。
可以說，這篇講稿裡麵的大部分內容，它都記憶的很清楚。
很多段落，大段大段的，它都能背誦。
還作為書法研習。
“司令官閣下，您有什麼心得？”
“螞蟻吞象。”
“何解？”
“華夏太大了，人口太多了，我們想要吞並，是不可能的。最好的結果，就是維持當前的局麵“可是，華夏人不會同意的。他們會反攻。而且，首選目標就是嶽陽。”
“是啊！他們是肯定要反擊的。我們被動迎戰。”
“司令官閣下，是不是安排一個師團進駐安慶？”
“不。”
煙俊六緩緩搖頭。
安排一個師團去安慶做什麼？
又被張庸分割包圍，然後吃掉嗎？絕對不行。
第二次出任派遣軍司令官，煙俊六總結了很多的經驗教訓。
其中最重要的一條，就是不要分兵。
千萬不要這裡放一坨，那裡放一坨。
如果是麵對其他的國軍，當然沒事。但是，如果是張庸來了，那就糟糕。
一個師團駐守一個地方，正好被張庸圈起來吃掉。
然後帝國又損失一個師團。
今天損失一個——
明天損失一個派遣軍能夠有幾個師團？
“可是，安慶是交通要道，必須重兵把守—”
“一個步兵聯隊就足夠了。”
“閣下..”
阪垣征四郎無法理解。
那麼重要的軍事重地，你就安排一個聯隊駐守？
“閣下—”
“阪垣君，你覺得，一個師團能夠支撐多久？”
“什麼？”
“如果張庸來攻，一個師團能夠支撐多久？”
“這—”
阪垣征四郎無法回答。
主要是最近的戰事，太過詭異。完全推翻常理。
阿南惟幾帶著五個師團，好幾個獨立混成旅團，蝟集蚌埠，居然被張庸帶著國軍鑿穿。
最後損失慘重。剩下的殘部，不得不退回徐州。苟延殘喘。
五個師團都扛不住。那一個呢？
“阪垣君。”
“在。”
“我們必須改變策略。不能重蹈覆轍。”
“請司令官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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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後，我們隻固守極少數大城市。集中重兵，積極防禦。”
“防禦？”
阪垣征四郎以為自己聽錯了。
煙俊六的意思，居然是以防禦為主？難道就這樣放棄攻擊？
等等。
它還想繼續進攻的。
它還幻想著，什麼時候能夠打敗張庸，一雪前恥。
結果，現在，煙俊六告訴自己。彆想著進攻了。能維持目前的態勢，就已經很不錯了。
“是的。立足於防禦作戰。”
“司令官閣下，我們的實力還沒虛弱到那樣的地步。”
“處處分兵駐守，等於處處軟肋。
“可是——”
阪垣征四郎欲言又止。
它覺得煙俊六未必是太小心了。太慎勇了。
以日軍目前的實力。雖然無法發起大規模的攻勢。但是，在某一點上出擊還是可以的。
國軍不可能在每個位置的防禦，都是那麼堅固的。
“所以，我們要收縮兵力。等國軍主動露出弱點，然後重拳出擊。”
“願聞其詳。”
“我準備在必要的時候放棄嶽陽。”
“這.”
“然後等待國軍進駐。然後找準機會，發起反擊。將其消滅。”
“這—”
阪垣征四郎愣了愣。
這不是張庸的戰術嗎？煙俊六要學張庸？
張庸就是看準日軍的薄弱之處，然後突然發起攻擊，然後一擊致命。
導致日軍總是被動挨打。損失慘重。
“我們隻需要在武漢、金陵和徐州、太原、北平、濟南集結重兵即可。”
煙俊六娓娓道來。
這是它考慮的非常周詳的計劃。
它已經深深的認識到，華夏戰事正在進入相持階段。
根據《論持久戰》裡麵的描述，這個相持階段，期限可能很長。
三年五載。
十年八載。
都是完全有可能的。
而帝國的重心，又開始轉向南洋。
所以，派遣軍司令部的主要任務，就是保存有生力量。
說白了就是，不能讓張庸繼續一口一口吃掉。
今天一個大隊，明天一個中隊，一個月下來，可能一個師團又沒有了。
如此慘重的損失，是派遣軍無法承受的。
怎麼應對？
就是將重兵集結在大城市。
周圍的中小城鎮，隻派遣少數的警戒部隊，或者皇協軍。
“閣下，如果張庸進攻———”
“立刻撤退。”
煙俊六毫不猶豫的說道。
絕對不要和張庸糾纏。將地方讓給對方。
反正對方不可能呆長久的。等對方離開了，再重新搶奪回來。
這樣一來，損失的都是皇協軍。
沒事。
皇協軍本來就是炮灰。
用他們來阻擋張庸的攻擊利刃，最好不過了。
“可是”
阪垣征四郎想要說，我們要以戰養戰的。
需要從占領區獲得糧食和其他物資。以維持部隊的日常需要。
但是後來想想，如果部隊被消滅了，要物資又有什麼用？最後還不是落入張庸的手裡？
最終沉默。
或許，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了。
在當前的局勢下，它也想不到更加優勝的解。隻能遵照執行。
於是安排一個聯隊進駐安慶。
蚌埠怎麼辦？
涼拌。
等國軍撤退再說。
如果國軍不撤退怎麼辦？那就等著。
反正濟南、徐州，可以從青島，或者連雲港補給。暫時問題不大。
至於以後—
那是大本營的事了。
派遣軍司令部能做的，就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