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南宮刃身死道消,血霓夫人與玄磯公俱是心膽俱裂,遁光催到極致,分射兩個方向欲衝破殿門。
然而五行輪轉,大陣已成牢籠。
蘇睿眸光清冷,纖指再點。
血霓夫人所化血影被赤、黃二色神光交織纏繞,如陷泥沼,任其如何扭曲變幻,竟再也無法遁出分毫。
她尖嘯一聲,現出狂蛇原形,百丈蛇軀瘋狂扭動,噴吐腥臭血煞,試圖腐蝕神光。
然而五行輪轉,土克水,火克金,那神光生生不息,越收越緊,勒得她鱗片崩飛,血肉模糊!
“蘇睿!寧不歸!我縱死亦不令爾等好過!”
血霓夫人蛇瞳中儘是瘋狂怨毒,嘶聲咆哮。
她深知逃生無望,竟不再掙紮,百丈蛇軀猛地向內坍縮,所有精血、妖力乃至部分神魂被瘋狂壓縮至心口一點!
下一刻,其身軀轟然爆開!
轟隆隆!
聖境妖尊自毀道軀,威能何其恐怖!
整座大殿劇烈震顫,恐怖的血煞如怒海狂濤般向四麵八方奔湧,所過之處,就連被陣法加固的空間都寸寸崩裂。
蘇睿臉色微變,纖指急點,周身五色光華流轉。
整座大陣的五行道蘊被她引動,在身前急速凝聚,化作一麵銘刻著金木水火土五行符文的厚重光盾,將梁言和她自己牢牢護住。
轟!
血煞衝擊狠狠撞在光盾之上,發出震耳欲聾的爆鳴。
光盾劇烈震顫,符文明滅,蘇睿身形微晃,雖借大陣之力穩穩接下,卻也被這股決絕的自爆之力阻了片刻。
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那爆開的血霧並未四散,反而於刹那間凝成一道詭異無比的暗紅血符。
符文扭曲,似蛇非蛇,竟在無聲無息間遁入虛空!
“想逃?”
蘇睿眸光一凜,瞬間反應過來。
彆看這血霓夫人剛才一副決絕的模樣,似乎要與眾人同歸於儘,但她隻是自爆了肉身和元神,還有一點真靈不散,想要借機逃遁!
對於聖境修士來說,隻要真靈不滅,依舊可以長生不死,若無外力乾擾,遲早都能重回聖境。
梁言之前遇到的聖境殘靈便是最好的例子!
蘇睿心如明鏡,那血符正是血霓夫人的真靈所化。
她手中法訣一掐,正要催動陣力絞殺那枚血符,眼角餘光卻瞥見另一側的玄磯公所化石臉驟然膨脹,無數灰褐光芒自石隙中迸射而出!
“不好!”
她心念剛動,玄磯公的巨大石軀已轟然炸裂!
轟隆——!
遠比血霓自爆更為恐怖的巨響震徹大殿,無數蘊含著地脈元磁之力的碎石如暴雨般激射,狠狠撞擊在五行光盾之上,發出令人牙酸的密集撞擊聲。
蘇睿有陣力護持,雖然不會受傷,但還是被這股剛猛霸道的自爆之力衝擊得連連後退。
也就在這碎石崩飛、元磁混亂的刹那,一道凝練無比的土黃幽光自爆裂中心遁出,快得不可思議,宛若遊魚般一閃,沒入了宮殿大門的門縫之中!
血符與黃芒幾乎同時遁出門縫,眨眼間便消失不見。
蘇睿臉色一變。
她沒想到在這絕境之中,玄磯公和血霓夫人居然還有辦法逃脫!
心念電轉間,此女身後五色光華流轉,整座大殿的陣紋隨之亮起,似乎要追出殿外。
“不必追了。”梁言虛弱的聲音在後方響起。
此時此刻,他正靠在一根石柱旁,胸口塌陷處仍在滲血,“他們自爆道軀,肉身和元神儘毀,隻剩一縷真靈遁走,已經成不了氣候。況且,你這五行大陣的威能,終究局限於此殿之內。一旦追出殿外,失了陣法加持,我等優勢儘失。若再有其它變化,我等未必能應對。”
聽到他的聲音,蘇睿動作一頓,回眸看來。
隻見梁言臉色蒼白如紙,胸口微微起伏,氣息已是紊亂不堪。
她臉色立時變了,再顧不得追擊,周身五色光華一斂,疾步趕到梁言身側,俯身探查。
“你傷勢太重了!”蘇睿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纖纖玉指懸在他傷口上方,卻不敢輕易觸碰,生怕加重他的痛苦。
她秀眉微蹙,眸中滿是憂急:“莫要再說話,快凝神靜氣,我助你穩住傷勢。”
“不急。”
梁言微微一笑。
他靠在石柱上,臉色雖然蒼白,目光卻清亮有神:“恭喜蘇道友了。”
蘇睿正全神貫注探查他的傷勢,聞言一怔,抬頭愕然道:“恭喜什麼?”
“自然是恭喜道友通過了這座大殿的考核,即將獲得留於此地的傳承。”
蘇睿瞬間反應過來,眸中掠過一絲複雜之色,朱唇微啟,正要說些什麼——
轟!
大殿穹頂忽然傳來一聲大道清鳴,原本流轉不休的五色光華儘數消散。
下一刻,一團柔和而深邃的青色光暈自穹頂緩緩降落,光暈之中,可見無數細若微塵的玄奧符文生滅流轉,衍化著無窮妙理。
那光暈似有靈性,在空中微微一頓,便如乳燕投林,輕盈地落向蘇睿眉心。
蘇睿周身一震,身後狐尾虛影不由自主地浮現而出,輕輕搖曳。
她閉上雙目,整個人仿佛沉入一片無垠道海。
無數細密玄奧的符文不再是外物,而是自其心間自然流淌而出,環繞周身,生滅演化。
殿內一時間萬籟俱寂,隻有大道清音在蘇睿的靈台中無聲回響。
梁言靠坐於石柱下,凝神調息,亦能感受到周遭道韻發生的微妙變化,那是一種奇妙的意境。
不知過了多久,環繞蘇睿的符文忽地齊齊沒入其體內。
她睫毛輕顫,緩緩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