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路己玉這樣的老人,是願意回憶往事的,尤其在那烽火崢嶸的歲月留下的痕跡,會如數家珍般記憶猶新。
在老人們去會議室的過程中,保健醫廉頗賦為路己玉老人做了診脈,從老人的膚色,這位老醫者發現了不對的地方。
廉頗賦早年習學中醫,參加工作後又入道西醫,中西醫並用,救治無數患者,六十退休,返聘醫院留用,直到六十五歲,決定回家安度晚年。
經人介紹,初寒妞打聽到廉頗賦,以高薪聘為老年康養中心保健醫,吃住在中心,老伴去兒子家伺候三胎嬰兒,他一個人在家,住在康養中心跟在家一樣。
明醫就是明醫,上手一把脈,便曉端倪,路己玉老人已患肺癌晚期,生命將走向倒計時。
老人們聚集齊了後,路己玉坐在主席台上,氣宇軒昂地講述他的一次戰鬥經曆,聲情並茂,感人至深。
當晚路己玉留在老年康養中心夜宿,廉頗賦把初寒妞叫到一邊。實情相告道:“寒妞姑娘,路己玉病得很重,用不上個把月,就會爆發,那時他隻能臥床等待生命的終結,已無藥可治。”
初寒妞:“真的這麼嚴重嗎?”
廉頗賦:“鄙人從不戲言,爭取讓他安心地度過他最後的時刻,多去照顧照顧他,他的日子真的不多了。”
初寒妞:“我看他沒什麼感覺?”
廉頗賦:“肺上沒有神經,等他有反應了,人也就快完了。”
當晚初寒妞讓老趙留在老年康養中心陪路己玉住,她一個人開車回後山村。
這一夜初寒妞幾乎沒睡,多麼好的一個老人,馬上就要走了,多有不舍。怎麼辦?廉醫生的話就是權威,那還有挽救的希望嗎?
“有!”初寒妞自語道,“我不能認命,我要為他再爭取點時間,哪怕多活一個月,幾天也行。”
為了證實廉頗賦的脈診的確切性,初寒妞帶路己玉做了肺部透視,果真肺上有東西,檢查結論上標注幾個英文字母c,即肺癌。
既已確診,下步就是想辦法治,初寒妞給鬥穹村的張黑鎖中醫打了電話,做了約診,次日與路己玉坐火車臥鋪去東北。
路途遙遠,若不是考慮路己玉的歲數,初寒妞都想開車去,從舒適度的角度,還是坐火車最佳。
來找張黑鎖看病的人很多,來自全國各地,在診所外排成一長隊,像是疫情那陣排隊做核酸,其中還有一個外國人,個子高,頭發金色,眼睛發藍。
考慮路己玉的身體和年齡,初寒妞帶她從一個側門進去,路過幾個房間,來到診室外,門口一排長椅上坐了好幾個候診求醫者。
打電話給張黑鎖的一個助手護士小彤,她從一個屋裡出來,到初寒妞近前,初寒妞跟她嘀咕幾句,小彤轉身進了診室。
一會兒小彤出來,衝初寒妞招手,於是她攙著路己玉走過去,在小彤身後進了診室。
室內張黑鎖在給一個農村婦女把脈,還隨口問了些情況,左右手臂都切過後,讓她坐到一邊,他在開方,幾分鐘,他把方子交於農婦手上。
“寒妞,”張黑鎖說話,“剛到?”
“嗯,”初寒妞應著,扶路己玉坐到張黑鎖坐診桌旁的木凳上。
“老人家,”張黑鎖住問,“今年多大了?”
“九十三,虛歲九十四。”
“哪年生人?”
“三零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