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隨死殉!
衣飛石趴在榻上不敢動。
偏偏背後謝茂也氣梗著了,盯著他被打壞的脊背半晌說不出話來。
這氣氛讓衣飛石極其忐忑,稍微挺身動了動,想要替自己解釋一句“臣有分寸,沒有讓打得太重……都是皮肉傷……”
他沒有撒謊,確實都是皮肉傷,兩個羽林衛也不敢照著傷筋裂骨的力氣打他。
“趴著不許動!”謝茂想罵他兩句,見他受了傷又覺得心疼,脾氣就衝著底下人犯了,陰著臉質問,“趙雲霞呢?傳來沒有?立刻把人帶來!”
衣飛石有些氣急。
他都三十好幾的人了,被皇帝扒了衣裳扔榻上,還不許他動。又不是二十年前!
楚弦見衣飛石臉帶窘色,悄悄從榻下鋪著的獸皮軟墊上爬了起來,伸出一隻小小的胳膊,把衣飛石身側的毯子扯開,拉著覆在衣飛石身上。
謝茂轉身就看見他偷偷摸摸的動作,楚弦縮著脖子僵著手,謝茂大步走回來,輕輕將毯子覆在衣飛石身上,吩咐楚弦“公爺身子不爽利,你今日乖些去偏殿玩兒。”
楚弦點點頭,施禮後抱起自己的玉馬小人等一大包玩具,穿上厚衣裳挪窩玩兒去了。
衣飛石仍是背身趴著不敢動。
謝茂探頭看他臉色,哼道“你還不樂意了。不樂意就自己待著,朕不管你了。”
“……臣樂意。”衣飛石低聲道。
“口是心非。”
“……臣沒有。”
“既然沒有不樂意,朕叫你趴著看看你的傷,你做的什麼臉色?”謝茂問。
衣飛石一骨碌坐了起來,裹著身上的毯子,說道“欺瞞陛下是臣不對。陛下儘可以懲戒訓斥臣。臣年近不惑,不是……”
“不是無知少年,求陛下寬仁體恤,臣以後再不敢犯了。”謝茂幫他把話說完。
衣飛石張了張嘴,剝了身上毯子,下地跪住“臣屢教不改,求陛下責罰。”
謝茂早知道衣飛石理直氣壯。
他若不能理直氣壯,就不會背著自己去挨這一頓打。
無論什麼時候,衣飛石都肯低頭認錯,因為謝茂是皇帝,皇帝永遠是對的。
屋子裡燒著地龍溫暖如春,地上也鋪著厚厚的絨毯,衣飛石在地上跪著不會受凍也不會傷了膝蓋,謝茂就不想理他。
——把自己打成這樣,手也太黑了。不知道朕會心疼麼?什麼差事竟比朕還重要。
衣飛石跪了一會兒,皇帝也不搭茬,他隻得起身走到殿前,對守殿的銀雷叮囑了幾句。
銀雷驚訝地看著他,看著襄國公滿臉嚴肅不似玩笑,就著還打著赤膊呢?陛下真要問罪了?連忙叫人拿鑰匙開了箱子,把收在內殿的兩個“寶貝”抱了出來。
一個是襄國公的假屁股,一個是襄國公的戒尺。
衣飛石強忍著心中的羞恥,抱著假屁股回來重新跪下,低頭道“請陛下責罰。”
皇帝仍舊不理會他。
衣飛石正想把這個令他羞恥至極的假屁股捧起來,就聽見皇帝說“拿下去。”
“陛下……”
“你受了杖傷,朕不和你生氣。老實待著,叫趙雲霞給你看傷,彆的事朕不想問,你也不必答。”謝茂耐著性子說了兩句,到底還是忍不住泄了兩分情緒,“左不過就是那麼回事。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你從前如此,如今如此,再過二十年還是如此。朕不問了。”
衣飛石從不跟皇帝強著來,他微微側頭,銀雷就小跑著進來,把他手裡的假屁股拿走了。
“陛下……”
同樣是陛下二字,咬字吐氣輕緩一些,就帶了兩分乞憐之意。
衣飛石膝行上前摁著皇帝的膝蓋,側臉抬頭,偷瞄皇帝臉色,很快就將臉湊了過去“親一個親一個嘛,陛下息怒不生氣了……”
謝茂被他親得瞬間就要繃不住臉。一旦衣飛石低頭討好,效果百試百靈。
“少跟朕撒潑。你不是將近不惑之年,問朕成何體統嗎?”謝茂嘴上嫌棄,似乎恨不得把衣飛石踢開,一雙手卻溫柔地扶住了衣飛石撐來的胳膊,並沒有真的拒絕。
“臣錯啦,陛下,陛下……”
衣飛石含糊不清地喊著陛下,喊一聲就親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