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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4.振衣飛石(234)(2 / 2)

“嗯。”衣飛琥噎了噎,“你……學壞了。”

謝團兒假惺惺地瞥他“我跟誰學壞的?”

——但凡壞了事就去哭二哥的人是誰?

衣飛琥摸摸鼻子。

——我唄。

謝團兒摘下腰間玉佩,叫身邊狄女給百裡簡送去,百裡簡見了大吃一驚。

她那枚玉佩很特殊,是一支雕刻得極其小巧的玉筆,短短憨憨的模樣,非常可愛。筆端是一圈非常細小的環蝠底紋。太平禮集頒發天下之後,這種環蝠底紋被特許賜予崇慧郡主使用。旁人是不許用的。

這種規矩是宮內秘禁,也就是說,宮器禁旁人使用這個紋樣,俗器不禁。

謝團兒的玉佩當然是宮器,有這麼個紋樣,百裡簡立刻就認了出來。

——儘管還未冊封公主,皇帝已經在慢慢地抬崇慧郡主的身份了。

百裡簡與圍在身邊的諸生客氣了幾句,賺了一票高山仰止、平易近人、百裡神童好風采等等好感,立馬就跟著那男裝打扮的狄女去了謝團兒落腳處。

“大郡主,世子爺。”百裡簡施禮。

謝團兒起身還禮,對百裡簡十分客氣“小簡。”

這稱呼讓百裡簡有點彆扭,然而,謝團兒是衣飛石的弟媳婦,他與衣飛石情分格外不同,這些年來也就默認了崇慧郡主的刻意親近“郡主喚簡何事?”沒有自稱下官。

“小簡這麼聰明,不知道姐姐找你何事呀?”謝團兒拿折扇敲他的腦袋。

衣飛琥連忙把百裡簡抱著挪到另一邊,叫百裡簡在茶舍長長的板凳上坐下,一邊給百裡簡揉腦袋,一邊責怪謝團兒“你說話就說話,敲人家腦袋做什麼?百裡神童的腦子可金貴著,敲壞了你賠?”

百裡簡被他們鬨得哭笑不得,說道“郡主,這……也不能保您上榜呀。”

“不叫你保上榜。”

謝團兒將折扇放在茶桌上,哢一聲冰冷的脆響。

“我知道臨入闈之前,你被皇爸爸一道聖旨趕出了貢院。”

“我記性還好,五篇史論,三篇策論,七道經義題,我都記得自己寫了什麼。如今我一一吟誦給你聽一聽,我這卷子,夠不夠入貢,是不是比如今張貼在牆上的某幾篇更好些!”

百裡簡苦笑道“郡主,您不必背誦了。”

他是禮部左侍郎,負責今科所有女考生的考績錄入和複核,所以,他知道問題在哪兒。

“這其中的難處,您應該知道。”百裡簡道。

“我知道。”

“那您又何必非要在此時要一個公道呢?您是……郡主,縱然入貢,也不可能入仕。”

百裡簡話裡的意思很明白,如今時機還不夠成熟,讓商女入朝阻力會很大,不要在皇帝欲立嗣女的此時節外生枝,另立強敵,“二十年前,便是男子從了商籍亦不得考取功名。陛下登基之後,求才若渴,方才準許商籍、奴籍、外籍考童生試……”

謝團兒反問道“現在是二十年前嗎?”

百裡簡歎了口氣“您是拿定主意了?”

“沒有。”謝團兒乾脆地否認。

百裡簡端起麵前的茶喝了一口。恩公的弟媳婦真的好大一個麻煩。想想聖人一旦山陵崩,自己以後就要在這個女魔頭手底下混飯吃,百裡簡就有些生無可戀,隻希望皇帝萬歲萬歲萬萬歲。

“小簡弟弟。”謝團兒給他斟茶,“勞你給姐姐問一問,閱卷時究竟是怎麼回事?是一開始就黜落了,還是張榜時劃了名字?這麼大的事,鬨鬨清楚,姐姐才好去找聖人要公道,對不對?”

“——除了姐姐的卷子,還有誰被欺負了?”

百裡簡心很累。

謝團兒斟茶討好,衣飛琥婦唱夫隨,殷勤地給百裡簡捏肩鬆骨“辛苦辛苦了。”

眼看逃不過去的百裡簡把茶喝了,叫茶舍準備幾提糕點,他親自拎了往翰林院去“我去找師兄們問問。您二位先回去,有消息了,我再找世子爺。”

今科會試的房師大多數都出身翰林院,百裡簡在禮部任職,和翰林院關係很近,東勝學派也有不少沾親帶故的隔了幾代的學兄長輩在翰林院養著,找關係很容易。他去翰林院找關係好的學兄引薦,再找當日入闈的同考官晚上吃酒聽曲兒,入夜就把消息送到了羽林衛。

衣飛琥如今在羽林衛供職。找羽林衛當然不會錯。更重要的是,這消息他不能瞞著衣飛石。

——你弟弟、弟媳婦要搞事情。

得了消息的羽林衛一邊向衣飛琥報信兒,一邊向衣飛石打小報告。

衣飛石這日正在各處查崗,天黑了還沒來得及回太極殿,得了消息就唬了一跳,這是要乾嘛?

“叫衣飛珀立刻來見我。”

衣飛石不好敲打謝團兒,隻能敲打弟弟,殺雞儆猴。

隔了片刻,下邊人尷尬地回來複命“將軍,世子護送大郡主到太極殿謁見。”

衣飛石是被家裡接二連三搞事的後輩搞怕了,隻怕謝團兒與衣飛琥又出事。

如今這小兩口老老實實去了太極殿告狀,衣飛石就鬆了口氣。是啊,飛琥自來沉穩,團兒與他在一起,也很聽他的話,他們不會亂來。

衣飛石趕回太極殿時,謝團兒正在委委屈屈地哭訴“……那也太欺負兒臣了。”

皇帝歪在榻上剝葡萄,楚弦乖乖地跪坐在榻邊,趕上葡萄剝得好,皇帝就自己吃了,若是剝壞了就順手喂給楚弦。楚弦張嘴吞下,也不吭聲,非常安靜。

謝團兒在皇帝跟前有個繡墩兒坐著,假惺惺地抹眼淚,全都知道她是假哭。

偏偏站在她身邊的衣飛琥真情實感極了,心疼得差點要給她擦眼淚。

衣飛石覺得自己簡直都不想走進去。這一屋子戲精,演上癮了。不過,皇帝已經看見他了,笑眯眯地揪下葡萄串上最大最黑的那一顆,一邊剝一邊笑道“快來,朕給你留了個大的。”

衣飛石上前施禮,皇帝就把那顆葡萄喂給他吃了。很甜。

坐著的謝團兒也起身,與衣飛琥一起向他施禮“公爺萬福。”

衣飛石還了半禮“郡主多禮了。請坐。”

謝團兒提著裙擺笑眯眯地看著他,一直到秦箏帶人來服侍衣飛石搓了臉,在皇帝身邊坐下,謝團兒才重新坐了回去,繼續跟皇帝假哭“皇爸爸……”

會試貢院中的彌封謄錄是死規矩,閱卷同樣有死規矩。

考官隻能在糊名的狀態下,黜落被謄抄後的紅卷,一旦看見了考生的名字,除非考生犯諱,否則,考官無權再劃去任何考生的名字,也不能隨意變動已經排好的名次——若是敢動這個已經排好的榜單,就是公然徇私舞弊。

今科特殊之處在於,貢院一開始就變成了一個大型官方作弊現場。

最開始當然是為了龍幼株作弊,哪怕龍幼株絲毫不領情,卻很難再改變貢院裡的氣氛。

到後來拆了紅卷對墨卷,開始寫放榜的名字時,這種“沆瀣一氣同心協力”的氛圍也始終未能淡去。主考、副主考、同考官、知貢舉皆在,副主考狄琇對商女身份提出異議時,所有人都沉默地表示,應該劃掉那兩個商女的名字。裴濮不置一詞。

替龍幼株作弊,讓龍幼株高中,沒有人覺得自己是在徇私——大家為的都是公心。

後來公然壞了糊名的規矩,張榜時因身份黜落商女考生,也同樣沒人覺得自己是在徇私——都是為大局考量,這難道不是公心嗎?黜落這兩個女生,我又沒子弟遞補上來!

既然不是徇私,那又如何稱得上舞弊?大公堂上下就理直氣壯地把這件事辦了。

謝茂繼續給衣飛石剝葡萄,這會兒剝壞的給楚弦,剝好的都給衣飛石了,他自己則衝著謝團兒笑“那你想如何?”

“皇爸爸提兒臣的墨卷出來,替兒臣正名做主。”謝團兒道。

“那日除了你,還有一名商女被黜落。你和她的墨卷,都在朕的書房,不在貢院。”謝茂道。

他這番話讓所有人都很吃驚。

“兒臣不解。”

謝茂笑了笑,接連喂了好幾顆葡萄在楚弦嘴裡,楚弦已儘力吃了,仍舊被噎得嘴角甜漬橫流,差點被噎住。衣飛石看不慣皇帝這麼欺負人,一隻手把楚弦後領提起,讓他坐在自己身邊。

“葡萄要一口一口吃。”謝茂道。

“都知道葡萄是好東西,汁甜味美,吃著養人。”

“你莫忘了自己的身份。”

謝團兒看著被噎得難受,連細細咳嗽都不敢的楚弦,悚然一驚。

是啊,身份。皇帝喂給楚弦的東西,楚弦敢不吃嗎?噎死也得吃,噎死也不敢說,我現在不想吃了,我待會兒再吃。

她遲早會變成皇帝那樣的身份。

作為上位者,一味地隻想著“好”,就要不顧一切去推行,根本不管庶民能否吃得下去,吃得多了是否會噎死,這能行嗎?

站得太高,離庶民太遠,莫說庶民不敢吭聲,就算他們敢吭聲,自己高高在上也未必聽得見。

葡萄,要一顆一顆地吃。

喂了一顆,看看多久能咀嚼細致,多久能咽下,再想著喂下一顆。

否則,一個不小心,就是楚弦故事!

她看著皇帝身邊拎走楚弦的衣飛石,又看了看衣飛琥。

我也要這麼一個人。

在我快要噎死人的時候,拉我一把。謝團兒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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