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隨死殉!
將怨鬼收攝之後,幻象消失了,在病床上無故昏迷的李吉蘇醒了過來。
李吉和謝茂的原身很熟悉,正是他把原身招進了頂呱呱食品,並且力排眾議讓年輕且剛入職的原身做了保安科的副科長。
奇怪的是,見到謝茂,李吉非但沒有放鬆,看上去更緊張了。
“我這是……”李吉摸了摸自己被砸的腿,發現自己竟然沒有半點傷。
“你在八號車間的災後現場被砸暈,白主任把你送到了醫院。”謝茂簡單解釋了一句,見李吉下床張望,“這裡是康福醫院。還在鎮上。”
李吉拉開窗簾,已近黃昏,窗外是醫院修建得寬敞卻沒什麼車的停車場。
“我聽說你離職了。”李吉突然說。
他的目光落在衣飛石和容舜身上,猜測著二人的身份。
容舜是典型的容家人長相,李吉近年來幫著父親李大紅打理公司生意,和神牧集團的幾位老總都很熟悉,容舜的模樣讓他略覺懷疑。不過,他怎麼也不會想到,站在這裡的會是容家長房大少爺。
“李總認識的女孩兒當中,有沒有會唱歌的?”謝茂隨口問。
這問題是個明顯的陷阱。新古時代娛樂業很發達,拿著手機戴上耳麥,誰都能哼兩句,除了天生五音不全,哪個女孩兒不會唱歌?
李吉正準備給留在杭市主持父親李大紅喪禮的助理打電話,聞言頓了頓,說“我沒有女朋友,大學在美國念的,回國之後,天天在鄉下陪土財主老官僚,這地方……沒什麼校友能聯係。”
“出國之前呢?”
“沒有。”
李吉的答話越來越不耐煩,容舜上前按住了他手裡正在擺弄的手機。
容舜身高一米九,比堪堪一米七二的李吉高了半個頭。居高臨下的他不得不微微側頭,才能看著李吉故意低頭藏住眼神的臉。他一邊蠻不講理地按著人家的手機,一邊貌似很禮貌地提醒“謝先生和你說話的時候,請你仔細聆聽,認真回答。”
習慣了被人吹捧奉迎的李吉想發火。
然而,和穿著保安製服的謝茂、一身運動服的衣飛石不同。
容舜現在穿的便裝沒有牌子,麵料也幾乎不在市麵上流通,李吉認識容舜伸出那隻手上戴著的腕表,其價值足夠在京市二環內買套三居室。這塊表的價值讓李吉心頭疑惑更深,他問“你姓容?”
容舜卻不想回答他的問題,反問道“要不然,我唱首歌給你聽,你回憶回憶?”
他問的是李吉,請示的目光卻望向了謝茂。
謝茂點頭。
容舜就拿出手機,翻到自己剛查的歌詞,架了個勢,深吸一口氣。
開始唱——
“我要控製我自己……”
第一句才唱出口,衣飛石和謝茂都懵了是這麼唱的嗎?怎麼和我剛才聽到的不一樣?
衣飛石在謝朝當過斥候兵,經常臨機應變詐城騙人,自認記憶力、模仿力都很強悍,他覺得自己不可能記錯女鬼唱的幾句小曲兒吧?不長的一首歌,來來回回兩個調子,我不應該記錯啊。
謝茂則覺得,朕小衣不可能弄錯啊,這孩子怎麼唱得跟小衣完全不一樣?難道是雙重幻象?每個人聽到的歌都不同?
李吉卻臉色大變。
他一把搶回自己的手機,用力太大,差點撞在床上。倉促爬起來之後顧不上保持平衡,歪歪斜斜地往門外走,一邊走,一邊撥通了心腹助理的電話“秦輝,馬上到廠裡接我。”
他悶頭往外走,倉皇之中撞在門上也顧不上呼痛,一心往外逃離。
臥室門打開之後,李吉也懵了。
門外沒有路。
“這裡到底是哪裡?怎麼回事?為什麼沒有路?”
李吉連滾帶爬地回來,驚恐地看著謝茂,“是你在搗鬼對不對?”
“你跟我說,廠裡不乾淨,有東西一直在廠裡,遲早要作祟,你不是說要把它找出來嗎?”
“你去搞它啊!你他嗎搞我?我一個月給你五千塊,你去打聽打聽,像你這樣沒學曆每天不乾活隻會在監控室睡覺的退伍兵,誰會給你五千塊?我他嗎白養你啊!我對不起你嗎?你他嗎恩將仇報,你搞我?”
謝茂根本不理會在麵前叫囂的李吉,容舜立刻上前,不等他做出標準的保護措施,衣飛石已飛起一腳,狠踹在李吉小腹,本來就沒站穩的李吉瞬間就橫著飛了出去——
所有敢在禦前叫囂的人,衣飛石揍起來從不給臉,且毫無心理負擔。
謝茂看的是門外那一片虛無。
和他昨夜在宿舍遭遇的禁陣,一模一樣。
白露來了。
謝茂這會兒也有點頭疼了。
昨晚他能破掉這個分不清來曆的禁陣,利用的是善姻緣和合陣那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特性,硬生生把白露用來壓陣的幾個嬰靈逼了出來。現在衣飛石就在他身邊,善姻緣和合陣就沒法用了。
若是強行破陣,現在摸不清白露的來曆,不知對方還有什麼殺手鐧,謝茂怕鬥起來傷著身邊的衣飛石。
“不要靠近門邊。外邊是無地之地,進去就回不來了。”謝茂警告容舜。
裡邊的人出不去,外邊的人卻可以進來。
謝茂話音剛落,失蹤的王勇就鬼鬼祟祟地撞了進來。
進門之後,他才發現滿屋子人,似是嚇了一跳“謝哥你也在?”
和謝茂打了招呼,他才急急忙忙往李吉跟前走,“李總,我要跟你解釋,火不是我放的……”
自從聽了容舜那荒腔走板壓根兒不在調上的半首《星願》之後,李吉就一直顯得很暴躁,他揉著被踹得劇透的肚子,這會兒還爬不起來,不耐煩地反駁道“不是你放的火?那是誰?”
走到他跟前的王勇一瞬間變成了怨鬼的模樣,渾身鮮血內臟流淌,吃吃地笑“是啊,那是誰?是不是你呢?李總?”
她撲到李吉身上,狠狠咬住李吉的脖子,就似一匹餓狼。
李吉慘叫著掙紮起來,瘋狂廝打間,竟然把她破碎的身體蹬得四分五裂。
李吉眼睜睜地看著她的胳膊、肋下,幾個屍塊沾著血飛出去,嚇得雙眼一翻,還沒暈過去,女鬼又舔著他脖子上的傷口,用很青稚的聲音說“李總,你忘了我嗎?我是白豆蔻啊……”
“你走開,不是我害你,你要報仇找我爸爸,不是我害你!”
李吉閉眼慘叫。
謝茂和衣飛石都注意到,在“女鬼”說出白豆蔻三個字後,李吉就不再攻擊她了。
他仍舊害怕得慘叫發抖,瘋狂地抓著身邊的東西,想要逃離。但是,他沒有再碰身上的“白豆蔻”一下。哪怕女鬼還在舔他的脖子。
“就是你害我呀。李總,你騙我呀。”女鬼喃喃地說。
謝茂很明顯地感覺到了幻術在展開,他此時修為不夠,很容易中術。從隨身空間裡拿了一塊定神蜜糖,想了想,謝茂還是將之握在了手裡。他想看看,白露的葫蘆裡到底賣什麼藥。
猶豫了這麼片刻,身周的景色就徹底換了。
“又是剛才看見的工地。”衣飛石低聲說。
“我也在裡邊。”謝茂和他交換了情報,分給他一塊定神蜜糖,“彆慌張,和剛才的幻象不同,這個幻術我能感覺到。這塊糖你拿好,覺得不對就吃下去,立刻破術。”
容舜聞言,默默跟在謝茂身邊。謝茂也給他分了一塊。
衣飛石左右打量“李吉不見了。”
“他是受術人。這個幻術營造的幻境太逼真,很大可能依附於真正記憶存在。”謝茂將身邊的一切都打量了一番,問道,“和剛才的工地一樣?剛才怨鬼看的是哪個方向?”
衣飛石往東邊指了指,有些驚訝“剛才那邊是個籃球場。”
現在那邊則是一座比較簡陋的三層樓房,看上去是一個臨時辦公的地點,底層是倉庫,二層是辦公室,第三層則是宿舍。
不必他們行走,就像是電影切換了畫麵視角,三人一起站在了倉庫角落裡。
三十五歲的李吉和四個十六、七歲的少年人站在一起,似乎是在倉庫裡聚會,隨手拆了倉庫裡包裝簡陋的香辣魷魚絲、肉鬆吃,地上還擺著啤酒瓶子,都喝得有點飄了。
恰好一個梳著馬尾辮的少女抱著飯盒進來,紅著臉放在李吉身邊,細聲細氣地叮囑“你少喝一些酒,我做的丸子湯也很好喝。”
幾個少年人都起哄,兩個叫弟妹,兩個叫嫂子。
少女似是害羞,卻又不肯走,一直挨在李吉身邊,跟著幾個年輕人一起吃零食喝酒,聽他們吹牛誇耀。
看到這裡,似乎都是一個完全符合青春言情小說的劇情。
然而,接下來的事情,就越來越不對了。
本就喝飄了的少年叢中多了一個漂亮的女孩兒,少年們紛紛要求玩更刺激的遊戲,光吹牛管什麼用處?時下最流行的真心話大冒險開始了。
剛開始,少年們逼問少女和李吉的感情問題,李吉都很老實地選擇了真心話,幾輪之後,酒精與兄弟們的起哄中,李吉開始選擇大冒險,趁機親吻了少女,開始越界的撫摸。
少女對李吉根本沒有戒心,甚至為了顧全他的麵子,很配合地讓他玩了大冒險的遊戲。
酒越喝越多。
大冒險不止起哄玩鬨李吉與少女,少年們彼此間開玩笑也很過分,倆倆舌吻,貼身跳舞。
在場所有少年的排列組合全都玩了一遍,有起了色心的少年a,要求少年b和少女擁抱,再轉一圈,少年b心領神會,要求少年a強吻少女。
同樣喝多了且天真年少的少女,對李吉的朋友兄弟也沒有戒心,玩遊戲嘛,都要玩得起啊。
李吉似乎感覺到了不對,不過,見少女被強吻之後哈哈大笑,他沒有選擇阻止。
他沒有少女想象中的那麼愛她。
他不是她看過的沉迷的口袋書裡的男主角。
酒醒的時候,所有人都慌了。
渾身赤|裸的少女血流不止、昏迷不醒。
李吉瘋狂地踹了幾個人,罵道“誰他嗎把酒瓶子往她身上弄?”
沒有人承認。甚至誰都不肯承認自己和少女發生了關係。
李吉把衣服給少女穿上,抱著她要去鎮上診所,少年a涼颼颼地說“她會報警抓我們。”
李吉沉默了。
酒醉之後,他不記得還有誰欺負過少女,但是,他知道,他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