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隨死殉!
在查明容錦華死因之後,衣飛石想要跑路,不過,在查明容錦華死因之前,謝茂要求他修行。
“當年把石一飛從宿女士身邊偷走的岑皖,未必是惡意——”謝茂將自己在宿貞書房暗室突然想明白的細節和衣飛石分享,“如果他一直在雲省鄉下待著,不讓石一飛上任何電子記錄,任憑容家多大的本事,想找石一飛也是查無此人。”
“除非有人或事,逼他不得不帶石一飛到杭市定居。”衣飛石肯定地說。
這是一件讓衣飛石很想不通的事。
如果說有人一直在追殺岑皖和石一飛,那麼他為什麼放心把孩子交給自己沒什麼能力本事的姐姐?既然連宿貞都能查到岑皖身上,追殺岑皖的人難道找不到他就在杭市的姐姐?他把石一飛交給岑秀娥,不是禍水東引嗎?
可如果沒有這個人逼著岑皖行動,岑皖在雲省鄉下藏得天衣無縫,他為什麼要蹦出來?
——最重要的是,沒有罹患癌症的岑皖,為什麼選擇了自殺?
他把自己的分析告訴謝茂,謝茂解釋說“我也一直想不通這個問題。不過,今天在宿女士的書房暗室裡發現了她的身份,這件事就有了一個猜測。”
謝茂用手機查了一下公交線路,帶著衣飛石坐地鐵到了前門站,二人步行上了廣場。
大年初一,遊人如織。
一路上頻繁的過安檢,衣飛石也沒有不耐煩,很認真地配合。
看見各處荷槍實彈的衛兵和巡邏隊伍,他也會很認真地打量,和謝茂小聲讚歎“這是哪位將軍練的好兵,軍容嚴謹,令行禁止,不得了。”就算是他親自帶的兵,戰陣嫻熟,作戰勇猛,可也沒有專門訓練過隊列,達不到這種整齊劃一的效果。
謝茂不禁笑了笑,說“你感覺如何?”
衣飛石看著三三倆倆聚集的遊人,通常都是一家出遊,開心地拿著手機拍照。也有小孩兒鬨脾氣在地上打滾,媽媽板著臉不理,爸爸幫腔哄著孩子起來。一個小女生大喊“我要看升國旗”,另一個就翻白眼“都下午了還升國旗,你敢不敢早點起床”,兩個小女生牽著手嘻嘻哈哈地路過……
不遠處,就是巍然挺立不動的執勤戰士,目光平靜警惕地注視著廣場的一舉一動。
衣飛石半輩子都在保家衛國抵禦陳朝,他知道自己在守護太平、守護黎庶,然而,他的兵,馬上殺敵,馬下兵痞,打滅陳朝之後,他的兵用於鎮守邊塞,他後來帶過的兵,麵對平民百姓時,也多數保持著警惕的心態——兵者,殺敵鎮亂之重器。
他第一次看見在廣場上執勤、巡邏的戰士,是為了守護在此遊覽、玩耍的百姓。
而不是為了保護出行的高官貴人,替他們充作家奴,驅趕百姓。
“這是個好世道。”衣飛石說。
那是衣飛石第一次看見帶著五顆星星的紅色旗幟,在廣場最高的旗杆上,迎風舒展。
謝茂拿著自己的手機,念念有詞,用手指尖在手機屏幕上畫了一道不存在的符。
衣飛石這些天忙碌緊張的學習中已經開始涉及了未來古音,這是謝茂所學的知識體係中,念咒的通用語言,據說能通鬼神天地,通俗一點講,未來古音是三界中的“普通話”。
衣飛石學習進展很快,已經能夠勉強聽懂謝茂所念的咒文含義。
謝茂所念咒文的大概意思是,我的眼睛有一百種神通,現在我想把眼睛放在手機上,看見鬼。
人鬼共生的世界,有人的地方就有鬼。
衣飛石也知道自己目力厲害,普通的鬼一旦顯形就會被殺滅,他也無法控製。
他原本好奇地看著謝茂的手機,聽明白咒文之後,立刻就把視線挪開了——人鬼共存的世界,鬼沒有顯形害人,卻被他一眼看死了,也是很冤枉。殺鬼如殺人,衣飛石從不是濫殺之人。
“用我的手機攝像頭看,沒關係。這是我的眼睛。”謝茂扯扯他的袖子。
衣飛石才轉過頭來。
透過攝像頭,原本就擁擠的廣場看上去更擠了,人與鬼所處的空間不同,折疊在一起,就像是光暈交錯。不止人看不見鬼,鬼通常也看不見人。
隻是相比起穿戴打扮都具有時代特征保持了相對統一的活人,鬼界裡的死鬼們大多數都穿著屬於自己時代的衣裳,他們也在廣場上遊覽,一樣會用陽世燒下去的手機拍照,除卻身上森森鬼氣,與活人沒什麼兩樣——在他們看來,人身上的洋洋生氣,一樣很刺眼。
讓衣飛石覺得驚訝的是,人間的廣場有戰士保護,鬼界的廣場居然也有“戰士”保護。
和普通的鬼不同,有一群守在廣場上的鬼,身上綻放著燦爛的金光,那是和陽光一樣刺目絢爛溫暖的顏色,他們有男有女,有的穿著質樸宛如農民,有的穿著古舊的軍裝,有的拿著砍刀,有的拿著古舊的步槍,他們守衛在整個廣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