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隨死殉!
容舜被送到了距離機場最近的醫院,衣飛石和童畫取得聯係之後,直接去醫院探望。
失血、骨折、臟器損傷,容舜待在手術室裡就沒出來。
張偉強守在外邊不住撓牆,沒多久,容策也帶人趕來了“情況怎麼樣?”
這會兒院長、主任都在外邊陪著,和容策詳說容舜的情況。
容策沒功夫寒暄,徑直問“有沒有危險?”
當然沒有危險。謝茂給的蜜丸是來自未來的單兵必備急救神藥,隻要不是三十秒內必死的重創,蜜丸都能保命。這種藥丸在未來有個外號,叫做“一條命”。
醫院裡各種急診病人很多,像容舜這樣出車禍就趕來幾十個人圍著團團轉的,是極少數。
容策還嫌棄這醫院條件不好,正在詢問轉院的可能性。
謝茂和衣飛石看時間也不早了,留在這裡也沒什麼用,打算告辭。
正和張偉強告彆,電話響了。
張偉強摸了幾個兜,掏出一個業務電話“您好,我是盛世安全張偉強。”
對方不知道說了什麼,就見張偉強臉色越來越青,仍舊保持著相對克製,提高聲線“侯特助,小容總裁取消夫人的航線,當然是有他自己的道理。希望您做好特彆助理的工作,撥打訂票熱線,或是下個手機a,替夫人和隨行人員訂一張機票,而不是整天想著找事兒吵吵著要這個要那個——”
“態度?我態度不好嗎?不好意思,我態度很明確,航線沒有,不可能有。”
“你他嗎要回來就麻溜兒地跟個大飛機找一堆華夏人圍在身邊,這他嗎安全!我日尼瑪專機掉下來了你負責我負責?我們舜哥都……”他強製自己把容舜車禍入院的消息憋了下來。
掛斷電話之後,張偉強呆了一秒,猛地把手機砸得粉碎。
在發現安全問題之後,容舜就通知取消了宿貞回國的專機航線。
宿貞也是愛子心切,衣飛石約她見麵,她在國外就待不住了,說是最快三天才能回國,接了電話之後就吩咐加班加點,重新安排行程,準備早點回來。她的助理侯風一直到這會兒才發現航線沒了,立刻打電話回來聯絡。
宿貞和容舜感情上不親密,是相對普通母子而言。在容氏內部,他們是理所當然的同盟,兩邊業務但凡有交集的範圍,都是用自己人的方式處理。宿貞不搭理容舜,她的秘書、下屬和容舜的關係則都很不錯,對宿貞的相關事情,容舜這邊也都是優先級彆處理。
現在容舜莫名其妙取消了宿貞的航線,侯風打電話來問情況,要求重新安排航線,也是正常程序。
問題在於,容舜還在手術室。
跟來的幾個人,也都知道容舜是為了宿貞才會進手術室。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張偉強今天的怒氣,大半源於兩年來目睹容舜母子間的種種不平與不忿,但凡宿貞平時對容舜稍微好一點,張偉強也不可能逮著她的助理發脾氣。
手術室門外就那點兒空地,大家擠在一起,誰說話都聽得見。
聽見張偉強嚷嚷掉飛機,容策轉身,跟在他身邊的助理隨行,一行人堵在了張偉強跟前。
這時候眾人才醒悟過來,甭看大家都為了容舜的生死安危掛心,其實,彼此已經算是對手了。
在宿貞的車上做手腳,把容舜弄進醫院的人,是容策。打算在宿貞歸國專機上做文章,製造空難的人,也是容策。
明知道容策不會動粗,更不可能在醫院打起來,被容策冷峻的目光注視著,張偉強還是不自在。
“公共場合,說話要注意影響。”容策警告。
就算宿貞的飛機真的掉下來了,那也是個意外。容舜都必須承認是意外。家族內部打生打死各憑本事,對外必須光風霽月毫無瑕疵。這是遊戲規則。
他的目光落在衣飛石與謝茂身上,伸出手。
“你好,我是容策,阿舜的堂叔。你就是阿舜新認識的老師吧?英雄出少年啊。”
衣飛石和謝茂都和他握了手“你好。”
說是容舜的堂叔,也就是石一飛的堂叔。衣飛石對著容策,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怪容策弄出這麼多事?謝紫初被宿貞一張照片弄得大過年地跳了樓,還不許當兒子的報仇了?衣飛石覺得這個世界的人做事還挺含蓄,這事兒要擱他身上,宿貞看不見第二天的太陽。
“阿舜……是個好孩子。”衣飛石隻能這麼說。
容策顯然沒料到他也知悉內情,又看了張偉強一眼。阿舜身邊的人保密意識很差。
張偉強知道自己背鍋了,不過,他這會兒看容策也不順眼,翻了個巨大的白眼,就泄密了怎麼滴?有本事你插手安全業務,叫舜哥開了我呀?
※
容舜車禍的消息被控製在小範圍內,跟家裡小輩說是剮蹭了一下,輕微腦震蕩,壓根兒就沒人跟家裡老人彙報。不過,容毅、容衝還是第一時間就知道了消息。兩位老爺子都保持了沉默。
第二天下午,容舜就被轉到容家私人醫院。
徒弟出了車禍,謝茂和衣飛石也不好意思出門遊玩,石慧訂了外賣湯,非要每天給容舜拎去。
於是,除了安排衣飛石減重鍛煉,做修行入門的功課之外,二人就陪著一天兩頓去給容舜送湯飯。
謝茂還得負責把石慧訂的外賣湯掉包,換成隨身空間的食材。前兩天也都是白拎著去,容舜根本不能進食,石慧就坐在病床邊,把親手帶去的湯飯全部吃掉,再跟著兩位哥哥回家,路上還向謝茂讚歎“這家做的補血湯真好喝。晚上我們再訂一個外賣吧!”
……隨身空間的便攜燉罐吃習慣了,丫頭你以後嫁人了怎麼辦?謝茂無奈地想。
晚間逗弄寵物時刻。
衣飛石對攝魂花念過咒,彼此聯絡過感情,謝茂拿著巧克力找不到毛絨絨“去哪兒了?”
“它每天晚上都會出去。”衣飛石畢竟習武之人,比自詡文職人員的謝茂警惕得多,他確認了目前時間,“今天出去有大半個時辰了,二十分鐘內就會回來。”
“我怎麼不知道它出去了?”謝茂考慮是不是做個獸籠,把毛絨絨關進去。
修行近一個月,他已經有足夠的真元來製作獸籠了。毛絨絨老是這麼神出鬼沒想跑就跑,完全沒把當初收養它時和謝茂的約法三章當回事。
攝魂花裡的小女娃正向衣飛石撒嬌,表示想出來玩兒。衣飛石搖頭拒絕。
“放她出來。以後她就是你的主役,你要儘量和她培養感情。”謝茂提醒。
衣飛石看著那個隻有十八個月的小女娃,整個人都不好了。主役?不是說好了讓米粉配合他修煉嗎?讓個站都站不穩的小女娃當主役?哭死對手還是笑死對手?
“她有繼承自白露的禁陣天賦。明天開始,你和她訓練配合使用禁陣。”謝茂說。
毛絨絨拱開窗戶,熟練地滾了進來。
“今天。”謝茂改主意了。
渾然不知道大禍降臨的毛絨絨,照著茶幾上的巧克力罐子滾去,蹲在果盤邊上,用小爪子刨開蓋子,幸福地啃巧克力。
“去哪兒了?”謝茂問。
“嗯嗯,爸爸!”毛絨絨嚼著巧克力滿臉幸福,“嶽雲哥哥帶我去吃飯了。”
居然是跟嶽雲一起出門了。謝茂覺得頭有點大“吃什麼了?”
“馬,牛,驢,老虎,還有很大的雞……”
“嶽應祥。”謝茂召喚嶽雲。
屋子裡很乾淨,騷包青年沒出現。
“嶽應祥。”
“嶽雲!”
直到謝茂提高了聲線直呼其名,嶽雲才安靜地出現在起居室,站在鬥櫃與牆角之間,特沒存在感。
“你帶它吃哪家豢養的靈獸了?”謝茂問。毛絨絨嘴刁得不行,此前隻吃混沌之力,另外吃了一條龍。能讓毛絨絨高高興興地每天跟著出門去吃吃吃,絕不可能是普通的馬牛驢。
嶽雲摳著牆上的白漆,含糊其辭“不偷不搶的,你管他是哪家的……”
一邊是自己收養的瑞獸,一邊是跟著自己的鬼神。私下跑出去不知道吃了哪家的靈獸。毛絨絨可說是靈智初開不知道天高地厚,嶽雲呢?這位嶽王家的大公子,根本就沒把自己放在眼裡。
謝茂笑了笑,說“我是‘雇’了位老爺。”
嶽雲看他一眼,沒說話。
這世上大多數供奉鬼神的養靈人,都不具有約束鬼神的能力。
比如時下很流行的養小鬼。什麼都不懂的普通人都敢養小鬼,好吃好喝供著,玩具買著,求小鬼偷些氣運給自己,借此百無禁忌,亨運暢通。實際上供養人根本約束不了小鬼,小鬼想搗亂就搗亂,想出去玩兒就出去玩兒,不高興了還能肆意反噬。
嶽雲之於修行者,就像小鬼和普通人。他的力量比大多數修者都強大,供養關係以他為主導。
修者上供豐足讓他高興了,他就出手幫忙解決問題。如前兩日容舜出了事,謝茂請他出手幫忙偽造現場,他覺得不合適,照樣可以拒絕不乾。
這種關係和米粉不同。
供養和役使是兩種完全不同的關係,謝茂不能強迫嶽雲,也無力約束他。
“以後不要再靠近我的瑞獸。”
謝茂尊重和嶽雲的供養關係,沒有立刻發難,隻做了警告。
嶽雲見他平時都是笑眯眯的模樣,對誰都很好說話,很容易推測這是個老好人。
然而,此時謝茂臉色嚴肅,屋子裡的氣氛瞬間就變了。
很尋常的屋子仿佛成了恢弘深沉的宮殿,壓抑著四麵八方萬國來朝的臣服。小女娃和毛絨絨都縮著脖子不敢動,衣飛石也低頭垂首站在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