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隨死殉!
謝茂覺得常燕飛擔任司儀太不靠譜了,勾勾手指,直接把常燕飛打發了下去。
舞台上隻剩下他和衣飛石兩個人。
三步高的舞台不算矮,站在上邊,底下各色表情都很清楚。
稀稀落落的人群裡,大部分都穿著不合身的晚禮服。晚宴辦得太著急了,當地能來參加的都是一線辦事人員,出門運動鞋配套頭衫,誰會準備晚禮服?容舜也算是砸重金把附近兩個市的高檔成衣店都買光了,請來的賓客還得一一量尺寸領衣服。
場中穿得比較像樣子的,都是容氏財團比較有身份的高級職員。
為了讓宴會看起來珠光寶氣一點,容舜還借了當地兩個珠寶店的存貨,登記後,借給赴宴的女員工,鬨得內外場巡邏的安保人員都很緊張,光是場子裡的黃金珠寶就有快一個億了,丟了哪個都很麻煩。
這是容舜儘全力用錢財、人脈、資源,砸出來的一個光鮮亮麗的訂婚儀式。
所有人都保持著公式化的微笑,仿佛都在祝福這一對相愛的人攜手幸福。至於他們心中究竟怎麼想的?他們不會展露出來,謝茂也不在乎。
訂婚宴,當然得有人作見證。
這一夜,烏雲蔽月,稱不上良辰美景。
“我今日與小衣締結婚約。”
謝茂沒有用常燕飛留下的麥克風,聲音隨著清風平穩地飄出去。
氣從丹田摜出,聲聞四野,琅琅作響。他說話也不很費力,就似與舊友閒談,站在角落裡負責安全工作的人員也全都聽見了他的聲音,每一個字都很清晰,宛如麵對麵。
“群星為證。”
所有人都下意識地順著他的手指,看向天穹。
原本烏蒙蒙的天幕緩緩拉開,烏沉的雲煙像是被撕去的包裝紙,無邊無儘的天穹,露出了明媚可愛的真容。那一片天空中,月輪黯淡隱去光芒,滿天星子爭先恐後地閃爍著,星輝清亮明澈。
這不可思議的奇景,比看到什麼煙花表演都令人驚歎!
滿場都發出驚訝的嘩然,不少人紛紛拿出手機,打算拍攝這一奇景。然而,當他們把手機對準天穹時,發現鏡頭裡的景色依然是烏沉沉的濃雲,遮蔽了所有星光。
“看不懂。”常燕飛伸手,看著自己在星光下明媚流光的肌膚,“不是障眼法。”
全場隻有宿貞看懂了謝茂的把戲。
他用的不是障眼法,而是借來了此地三個月後的那片璀璨天穹。這是非常高深的時空法術。
衣飛石一直看著謝茂,因專注儀式而顯得很嚴肅,然而,他跟隨著謝茂的目光,始終充滿了虔誠的戀慕與敬愛,仿佛天底下隻有他與謝茂兩個人,他的世界裡,再也不會有比謝茂更重要的存在了。
謝茂將手指向天穹時,星光從天幕中傾瀉而下,衣飛石的臉龐也變得更加明淨清晰。
那一簇星光落在了衣飛石的眼眸中,落在了謝茂的身影上。
謝茂展露出的實力越高深莫測,他圖謀衣飛石的嫌疑就越見微小。
再有衣飛石對謝茂死心塌地的表現……
全場都在驚歎那一片璀璨天穹時,唯有宿貞認真地看著衣飛石。
她緩緩抬手,鼓掌。
旁側一直留心著她動作的容氏財團工作人員,此時也都趕忙丟下手機和酒杯,附和鼓掌。
宿貞沒有停止鼓掌,跟著她的這批人都沒有停手,全場所有人都加入了鼓掌的大軍,居然也營造出了一種掌聲雷動的感覺。
容舜和常燕飛都鬆了一口氣。幸好不是來砸場子的!
熱烈的掌聲中,謝茂和衣飛石互相戴上戒指。
戒托上誇張的大寶石反射著滿天璀璨星光,晃得在場所有人都眼前發花,所謂珠光寶氣,自然有著不同尋常的奢貴之美。衣飛石看著謝茂與自己握手時交織的星輝,也顧不上考慮寶石是否誇張的問題,滿心都是幸福與歸宿感。
這種情況下,四目相對,天地萬物都好像變得虛無。
接吻,成了理所當然的下一件事。
衣飛石一輩子顧念體麵,從不在人前做不尊重的事。這是第一次生起親吻的衝動。
——哪怕站在舞台上。哪怕下邊站著一大堆認識不認識的人。
他的眼裡隻剩下謝茂,那是謝茂烏黑修長的眉,那是謝茂明亮清澈的眼,那是謝茂顧盼生輝的瀟灑模樣。那是……謝茂的嘴唇。溫暖,柔滑,充滿清爽甜香的嘴唇。比世上任何珍饈都美味。
衣飛石著迷地想要上前一步,吻住謝茂的嘴唇,索求他唇齒間甜蜜的回應。
然後,就在他想得都要入魔的時候,謝茂大大方方拉著他,在他額頭上親了一下。
……結束了。
這就親完了?不親嘴嗎?就親額頭一下?
謝茂這會兒跟他完全沒有默契,真的就這麼結束了戴戒指後的親密儀式,拉著他的手,朝著舞台下眾人笑了笑,說“訂婚了啊,以後他就是我的未婚夫了。不是戀愛關係,是締結婚約的關係。”
他沒有明著說,可是,他的態度很明顯這是我的人了,有婚約了,誰都彆惦記了。
——根本不管其實下麵也沒人惦記胖衣飛石。
衣飛石無奈地笑了笑,算啦,回去再親吧。反正,那是我的……未婚夫了。
容舜和常燕飛跟托兒似的,在下麵鼓噪氣氛,所有人都鼓掌歡呼,反正得給小容總裁麵子不是?一片瞎胡鬨的鼓噪中,宿貞從旁側登上舞台。下邊大多數人才看清楚,宿女士也出席了。
宿貞是現場中少數正裝奢華的女士之一,很華麗的中式禮服,上衣白金描邊漸變華夏紅裙擺,莊重而喜慶,她還戴了全套的翡翠首飾,妝容極其精致。——全世界都知道她死了老公在守寡,平時出席各種宴會時,也都打扮得很硬朗素雅,很多時候連裙裝都不肯穿。
這是她第一次盛裝出席晚宴。
在場認識宿女士的人比認識容舜的還多,更不提兩個莫名其妙訂婚的男人了,全場至今都不知道這倆到底是什麼身份。
宿貞走到麥克風前,常燕飛立刻上前幫她調整話筒位置。
她借著麥克風,向謝茂和衣飛石說。
“我祝福你們。”
謝茂拉著衣飛石的手,頷首微笑。衣飛石深深躬身。
宿貞沒有說太多話。祝福之後,她上前抱了抱衣飛石,拍拍兒子的肩背,再到謝茂麵前,謝茂很給麵子,也和善地伸手與她抱了一下。
做完這一切之後,宿貞麵向舞台再次鼓掌,說“多謝諸位賞光。請祝福這對有情人。”
她不會在這種場合公開衣飛石的身份。
哪怕她用女主人的身份招待了賓客,也不會坦誠泄露自己和衣飛石的關係。
她的身份太敏感特殊,一旦她說衣飛石就是她和容錦華的兒子,明天這場家庭倫理鬨劇就會上財經頭版。容氏內部已經有了容舜不是她親兒子的傳聞,然而,沒有經過確認的傳聞,永遠都隻是傳聞。
萬一哪天|衣飛石不再執迷不悟,想要和女人結婚生子,今天發生的一切就隻是一場鬨劇。她不會準許有任何媒體報道今晚的事,也不會準許有相關的照片、視頻,在社交網絡上流傳。
所以,她不會讓自己和衣飛石成為新聞爆點的主角。
宿女士親自致辭,哪怕隻說了兩句,底下人哪裡敢不給麵子?在下麵賣力歡呼的,宿女士未必看得見。她要求大家祝福了,你還單獨在一邊吃吃喝喝聊天,她肯定看得見!
“我的人了。”謝茂故意拉扯衣飛石的手,看他手上誇張的寶石。
衣飛石也不知道謝茂在激動個什麼勁兒。許多年前,他跪在謝茂跟前,誓言效忠的時候就已經是謝茂的人了,從生到死,從謝朝到新世界,從來沒有改變。這有什麼疑問嗎?
該激動的人是他啊!從前他一直屬於謝茂,謝茂可從來就不是他的人。
如今……衣飛石看著謝茂手上戴著的大寶石戒指,直覺自己很冷靜,可是,他的心跳很快!
我的陛下。
我的未婚夫。
我的……人。
“我們在這裡還有什麼事嗎?”衣飛石舔了舔嘴唇,嗓音乾澀。
謝茂看著他差點冒綠光的眼神就想笑,“看表演?阿舜找了當地的城寶級歌手來表演。會唱祝福的歌曲。什麼祝咱們幸福萬年早生貴子之類的……”
衣飛石不想看表演“本地歌手唱歌,我們也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