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謝茂已經準備好回酒店了,不過,捉弄衣飛石是本能,他就愛看衣飛石猴急的模樣。
“我也可以給您表演。”衣飛石熟悉他的套路,直接踩陷阱認輸。
於是,訂婚當夜,謝茂和衣飛石早早離場。
容舜安排的歌舞表演到了半夜,客人們吃吃喝喝玩遊戲,熱鬨到淩晨才散。
屋內,衣飛石就辛苦了,給謝茂表演了一個通宵。天快蒙蒙亮時,樓下忙完收尾工作的容舜和常燕飛回屋準備休息,還能聽見衣飛石給謝茂表演的聲音,也是相當地賣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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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本地度了兩天訂婚蜜月,容舜就來請示回華夏的日程安排。
這幾天容舜一直很小心。因至高海印之事,宿貞和容錦華不準許安排謝茂、衣飛石回國,容舜隻能妥協——單宿貞一個人,指揮不動他。可是,容錦華也不許。
這位素未謀麵的“父親”,在容舜心中份量很重。他不知道自己是容錦華的非婚生子,一心一意認為自己是血脈不明的野孩子,天然對容錦華有一種鳩占鵲巢的惶恐與歉疚。加之容錦華解釋了不讓謝茂回國的理由,容舜隻能硬著頭皮,把謝茂和衣飛石扣在非洲。
現在宿貞和特事辦溝通好了,齊秋嫻在國內火速走了上層關係,辦好了手續,隻等謝茂回國簽協議領取至高海印的秘寶檔案。宿貞通知容舜,可以安排回國了。
說不許回去,就不安排回去。說許回去,現在就請示回程日程。容舜很擔心謝茂翻臉。
他進門的時候,衣飛石又在打拳。
屋子裡沒有開空調,通道裡開了一扇小窗通風,衣飛石打拳時渾身熱氣蒸騰,憋得屋子裡氣味不大好。謝茂全然不在乎這點味道,又歪在沙發上看新聞,陪衣飛石打拳。姿態十分悠閒。
容舜就沒見過謝茂鍛煉身體保持體能,每天都看見他在翹腳玩兒。
現在謝茂能麵不改色地頂著汗味陪衣飛石減肥,容舜也得承認這是真愛——肯給你花錢的,不一定是真愛你。肯陪著你大汗淋漓減肥還不嫌棄的,那必須是真愛了。尤其是謝茂這樣一看就光風霽月受不得邋遢的人。
“這事兒你問你老師。”謝茂懶得管,指了指桌上的果盤,“新切的靈芝果,吃三塊。”
如果謝茂說,你嘗嘗吧,或者說,賞你了。那多半就是普通東西。但凡規定了份量,隻許吃三塊,兩個,半切……那就肯定是好東西,正常人一般找不到的好東西。容舜已經有經驗了。
他收好手機ad,在謝茂身邊的單人沙發坐下,認認真真拿了三塊靈芝果吃。
謝茂給的東西,通常味道都很好。容舜不重口腹之欲,吃著也歡喜。何況,這也代表著謝茂的態度,對於他站在容錦華宿貞一邊,扣著不許謝茂回國的事,謝茂並不怪罪。
正吃得美滋滋的,謝茂問他“我讓你做的策劃案呢?有譜了沒有?”
容舜忙答道“框架已經做好了,我讓公司兩個執行策劃在評估。我個人覺得,還是找業內谘詢比較詳細,正打算回國之後,找天行影業問一問。”他所說的天行影業,全稱盛世天行影業集團,是容氏財團娛樂產業下的子公司。他親自去問,當然靠譜。
謝茂對容舜的辦事能力比較放心,揮揮手,說“吃吧吃吧。”
容舜把三塊靈芝果吃完之後,衣飛石也已經打完了這一趟拳,收勢擦汗過來,說“回國的事你看著安排就行,提前一天通知我。”
容舜立刻起身,讓了位置,很規矩地給衣飛石端來早已備好的果汁。
見衣飛石咕嚕咕嚕把果汁喝光,他又忍不住問“老師,您才運動了就喝果汁,糖分攝入……”會不會多了點?
“謝氏特調。”衣飛石想說的是這果汁不胖人,不過,容舜明顯是領會錯了。
……謝先生這是什麼惡癖啊?一邊讓老師減肥,一邊讓老師減不了肥?
“那我安排後天中午的飛機,您看可以嗎?”容舜問。
“可以。”
“您和先生在本地還有什麼想玩想買的麼?今天下午或是明天還有時間。”容舜沒有說安排人陪他們去遊玩采購,伺候這兩位,他通常都是親自上陣。
謝茂聞言抬頭,看著衣飛石,詢問衣飛石的意思。
衣飛石的態度很明確“沒有。沒事不用過來了。”彆打擾我們的表演和減肥大業!
容舜連忙告退。
謝茂抱住衣飛石汗津津的身子,不禁失笑“小衣,小衣,哈哈哈。”笑死朕了。怎麼能這麼可愛?
衣飛石坐在沙發邊的地毯上,枕著謝茂的胳膊,輕聲說“若是可以,真不想回國去了。”
就住在這間酒店裡,什麼都不必管,和陛下一起,直到天荒地老。
相比起謝茂事到眼前就忍不住伸手的脾性,衣飛石的責任感更像是逼出來的。前世他就想過,若是天下太平了,他就獨居鄉野之中,養馬蓄犬,賞景遊獵,做個自由自在混吃等死的廢人。
他對這個世界沒有歸屬感,也不會認真地想要去擔心華夏的未來,人類的未來。
哪怕讀了那麼多的華夏史,他始終記得自己是謝朝人,華夏於他太陌生了。
謝茂讀史時,會為那些過往的悲歡感同身受,生民慘遭屠戮時,謝茂會憤怒,萬國來朝時,謝茂會與有榮焉,他深植於這片文明之中,為它的過去未來費儘心力。——衣飛石不具有這種感情。
“不想回去了?”謝茂撫摸他汗濕的發根,若有所思。
衣飛石隻是感歎一聲。謝茂在華夏還有很多牽掛,他也有妹妹石慧要照顧,怎麼可能不回去?
“先生在,哪裡都是一樣的。”他蹭了蹭謝茂的手臂,貪婪地吸氣,“若是能安閒一些,就好了。”初到新世界時,他還想沒了江山重擔何等悠閒,這幾日簡直比在謝朝還騰不出空。
“辛苦你了。”謝茂也覺得衣飛石倒黴,換了個笨殼子,還得越級打怪,“回國之後,咱們也弄個公司,雇著下屬職員,一則賺些錢,二則也養些精乾得用的下屬。凡事親力親為,幾輩子也沒這麼累了。”
謝茂將自己的打算和衣飛石大概說了說。首先是選址建廠,生產翻譯固件,賣給容舜,賺一筆初始資金。再用這筆錢投資娛樂產業,拍個什麼嶽雲傳之類的,先給嶽雲拉拉人氣,建立信仰。
至於為什麼要自己賺錢,還要衣飛石主理此事,衣飛石也很明白。
他自立門戶,就是向容舜表態,不會和容舜搶奪容氏的繼承權。
謝茂與衣飛石都有千金散儘還複來的底氣,沒得為了點錢財壞了和容舜的情分。再者說了,就容氏那一大家子勾心鬥角的把戲,皇帝和襄國公都懶得去看。有那時間,還不如……嘿嘿嘿。
“先生想好如何對付常家老祖了麼?”衣飛石擔心的是迫在眉睫的問題。
“他若不來找事,我先不理他。”謝茂認慫的時候半點不害臊,完全沒有榮譽感,“他非要來找事……那是他想不開。”
謝茂有理智的時候,絕不會大開殺戒。反倒是失去意識之後,所做的事無法估量後果。
衣飛石擔心的,也正是這個。那日完全沒了意識被元嬰所主導的謝茂,冷漠無情的模樣至今讓衣飛石心有餘悸。然而,看著謝茂淡然無所謂的神色,衣飛石心頭一梗,竟然也不敢提。
吃過午飯之後,衣飛石又勤勤懇懇地開始了他的減肥大業。
謝茂很意外地沒有陪著他,溜溜達達下了樓,招呼容舜“陪我去買東西。”
容舜老老實實地準備好錢包,拎著車鑰匙,給謝茂當司機。常燕飛抱著黑貓竄了出來“我也去!表弟我要買椰棗!”
謝茂笑了笑,點點頭,常燕飛才敢開門上車。
“先生,您想買什麼?”容舜當然首先照顧謝茂的采購需求。
“先去市場買椰棗。曬乾的那一種,你老師也喜歡吃。”謝茂吩咐。
驅車到市場之後,謝茂在車上玩手機,容舜和常燕飛熟門熟路地找到當地人的攤鋪,有翻譯固件在,交流十分方便。聽說衣飛石也愛吃椰棗乾,二人直接扛了兩麻袋回來。
上車之後,容舜再問要買什麼,謝茂說“買塊地。”
正在吃椰棗的常燕飛差點噎著。
容舜麵不改色“您想在什麼地方買地?自住,還是投資?”
“你老師說喜歡這裡。挑個風景好些的地方,建個二層小樓。錢你先墊著,算是訂購翻譯固件的訂金。拿好發|票,以後提貨時,找你老師抵貨款。”謝茂毫不客氣地借了個無息貸款。
跑了一下午,沒找到合適的地皮。回酒店時,謝茂就揣了一兜子椰棗乾,哄衣飛石開心。
苦哈哈的容舜回了酒店也不得閒,大晚上還在和當地聯係,尋找合適且能夠購買的地皮。
次日,謝茂又跟著容舜跑了大半天,終於確定了城郊的一塊土地。土地不能賣給外國人,隻租賃,謝茂隨口說“那就租二百年吧。”
常燕飛又差點嗆著。
最終,協議上租賃那塊地九十九年。
簽訂協議的當天,容舜就安排關係單位去修謝茂要求的“二層小樓”了。
謝茂跑了一整天回到酒店,衣飛石不好問他去哪裡了,隻服侍他洗澡吃飯,謝茂憋了半天,衣飛石還是很守規矩根本不問,他實在憋不住了,把手機的照片顯擺給衣飛石看。
“這是……”衣飛石看不懂。就一塊荒地,什麼東西都沒有,看什麼?
“再過兩個月你就知道了。”謝茂加了施工隊老總的微信,叮囑每天發個工程進度圖來看。
婚都訂了,還不能給未婚夫弄個愛巢啊?——雖然,好像是遠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