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監視器的阿魯導演都驚呆了,哎喲喂,小鄭今天超常發揮誒!這是被石董帶飛了演技,遇強越強嗎?原來他是塊璞玉,我竟然一直沒看出來!
預計晚上五點半拍完下午的戲份,實際上不到五點就結束了。這還是衣飛石花費了不少時間去學習入門技能的情況下。
現場工作人員都喜氣洋洋,這才叫拍戲好嗎!伺候管宣拍戲簡直是便秘!馬桶上蹲半天那種!
阿魯導演宣布暫時收工吃飯,六點半集合,拍夜戲。
宣布收工之後,他回頭想約衣飛石一起去拖車餐廳,吃飯時還能聊聊夜戲的拍攝計劃——
下午衣飛石在拍戲,場記就在整理補拍的戲份,導演組商量怎麼排日程。也就是說,衣飛石一直處於不知道下一場戲拍什麼的狀態,拿著劇本,聽導演講了戲就上。虧得他記性好,台詞走位半點不會忘,曾經還看過《嶽雲傳》的成片,才能拍得如此順當。
“誒?石先生呢?”阿魯導演左看右看,怎麼轉眼功夫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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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飛石打聽上了一下午廁所的謝茂身在何處,有人告訴他,謝導開車回酒店了。
拍攝點離酒店不算太近,坐車大約七八分鐘。劇組的車不算少,不過,司機這會兒也在吃飯,衣飛石左右看了一眼,不遠處就是劇組請來的馬術特技駐紮處。——馬不可能住酒店,特技隊自己有車,負責運送馬匹,管理員就住在貨車改造的房車上。
這批馬都是受過訓練的特技馬,非常聰明,很嫻熟地配合訓導員做出人立、摔倒等動作。
最近不需要拍有馬的戲份,但接下來要補拍鏡頭,這支隊伍就被延期雇傭,天天吃白飯。
這馬隊老板也是個人才,反正馬兒閒著也是閒著,除了做日常訓練、增膘亮毛之外,還給劇組各位小姑娘搞收費拍照,騎一次十塊錢,騎五十米二十塊錢,每天隻賣藝兩小時,且體重超過一百五十斤的客人恕不接待——很愛惜自家馬兒。
衣飛石過去借馬時,負責管馬的是個二十出頭的黑皮青年,他端著飯碗“你是主演吧?我今天去看了。以後你拍戲也都是騎我家的馬,我給你先熟悉一下,不收錢——你對我們囡囡好一點。”
在謝朝當了幾輩子皇帝,謝茂當然認識好馬。
沒有幾代馴養甄選,再好的馬種也會退化,華夏國內目前基本上沒有真正意義上的絕世好馬。劇組使用馬匹也要控製成本,這種養來做特技的馬都不會太金貴,謝茂想要挑選好馬也是矬子裡拔高子。
他挑給主演的馬是一匹三歲的母馬,性情溫和,跑得很穩當。
黑皮青年以為衣飛石是來過騎馬的癮,年輕人嘛,誰沒有個武俠夢?騎快馬開硬弓,飲馬江湖一笑中。如他所說,他家做馬匹特技,也確實心疼馬兒,為了不讓拍攝時出亂子,這個傻吊主演打他的囡囡,他願意免費給主演培訓一下起碼技術。
說完,黑皮青年放下碗,要去把那匹叫囡囡的母馬牽出來。
“不用了。我借馬代步,待會兒就給你牽回來。”衣飛石順手牽走了那匹皮毛油光水滑的大青馬。
黑皮青年連忙跑回來“喂!喂!臥槽!沒上鞍你騎個吊啊!脖子摔……”
他想說,脖子摔斷了我概不負責。
然而,蒙蒙夜色中,衣飛石身形矯健地躍上馬背,清脆地馬蹄聲已響徹了半個山林。
黑皮青年不自在地揉了揉自己的脖子,端起自己放下的碗,狠狠扒了兩口。他喵的!這貨騎術哪裡學的?看起來比幺叔還好一點!不不不,不可能比幺叔還好!頂多比我好一點。
風景區的山路是水泥路。
釘了掌的馬匹奔跑在路上,馬蹄鐵與水泥地麵碰撞,發出的聲音清脆而響亮,傳了很遠。
劇組許多人都笑,喲,馬隊那個小黑皮又跑馬撒野了吧!
阿魯導演心細,把助理招來,說“你去馬隊打聲招呼,告訴老黑,晚上咱們拍夜戲要收音,讓他兒子彆在公路上跑。”想了想又改口,“嗨呀,這天都黑了,你就讓他消停點,彆跑馬了,山林不安全,萬一摔個意外,這不好。快去!”
沒多久,那馬蹄聲就越來越遠,漸漸消失了,阿魯導演滿意地吃麵前的炙烤小羊尾。
助理回來彙報“阿魯導演,老黑不在。小黑皮守著馬車。”
附近幾個工作人員都很意外“不是小黑皮?老黑把馬騎走了?”
“不是啊,黑皮說,是咱們的主演把馬騎走了,馬鞍子都沒上,他還著急呢,怕把他的寶貝馬兒騎壞了。”助理說。
主演?眾人麵麵相覷。阿魯導演問“石董?”
“對。”助理肯定地點頭。
阿魯導演想了想,說“現在不是很流行什麼馬術俱樂部嗎?石董會騎馬,不稀罕不稀罕。”
隔壁座幾個主創撇撇嘴。不稀罕?你聽那馬蹄聲,像是普通馬術愛好者跑得出來的嗎?沒有馬鞍還能一騎絕塵?哎,找個富家公子哥兒當主演也是省心,馬術不用找替身。
衣飛石已經回到了酒店,把馬拴在了花園裡的青楓樹上——
酒店門口地麵鋪著六菱石子,馬蹄聲引來了不少圍觀群眾,隻看見一個穿著古裝的年輕男子飛身下馬,身法清俊無比,比電視劇裡故意拍的耍帥特寫還飄逸,姑娘們已經眼露花癡之色。
這位古裝帥哥卻根本沒空理會他們,匆匆進了大堂,直上三樓。
他敲了敲門“先生?”
門內沒有聲音。
衣飛石不確定謝茂在不在,他隻有一個小時,已經過去十五分鐘了。
又過了好一會兒,謝茂才給他開了門,看著他穿著戲服亂跑,問“你回來做什麼?戲拍完了?”
拍戲拍到導演都跑了,還敢繼續拍?
衣飛石欲言又止。謝茂沒讓他進門,他這會兒還站在走廊上。這一層住了不少人,今天沒排戲的幾個主演都在休息,秦思蔻回了海市,楚揚臨時接了個活動,桑晚好像在酒店睡覺。
“……是我拍戲不儘心,惹您生氣了。”衣飛石低聲道。
謝茂見他滿臉忐忑,似乎害怕自己下一秒就會撕了人皮變成老虎,這才將門讓開“進來說。”
房間裡窗簾密密地拉著,開著燈。床上鋪滿了剛剛做好的初級製服。很顯然,這一下午謝茂並非賭氣離場,他回酒店是真的有事忙——忙著給衣飛石做戲服。
自從隨身空間升級之後,謝茂就能夠生產很多從前沒添加製作模塊的東西,比如初級製服。
初級製服需要的材料不多,缺少的部分還能直接用能量原石補足,謝茂乾脆騰了半個生產線,做了個批量生產的程序。一下午就做了幾十套出來。
拍戲有阿魯和方憲盯著,不是非得謝茂不可。做初級製服就不同了,必須謝茂親自來。
衣飛石進門就有些拘束地站著——站也戰戰兢兢,怕謝茂還在生氣,自己應該跪下聽吩咐。
“你自己找地方坐。要不要我請你坐下?”謝茂問。
衣飛石才從等待訓斥的狀態中解除,見謝茂在收拾床上的製服,他上前幫忙整理,謝茂就抽身在窗前的單人沙發上坐了下來,隨口問道“拍得怎麼樣?”
“下午的攝製計劃已經完成,阿魯導演吩咐六點半開始拍夜戲。”衣飛石口吻很溫順。
謝茂看了一眼手表“你沒吃飯?”
衣飛石急著找他請罪,哪裡顧得上吃飯?這會兒也不敢撒謊“沒有。”
幾十套初級製服沒什麼重量,就是數量多。衣飛石將之儘數整理好,堆疊在床尾凳上。沒多久他就聞見了熟悉的飯菜香味——是行軍飯盒的味道。
明明記憶有千萬年那麼長久,最近這幾十年偷來的甜蜜卻總是出現,無比鮮明。
這種味道讓衣飛石回想起和謝茂在新古時代的種種。他們最窮最落魄的時候,在頂呱呱的宿舍裡吃盒飯,在簡陋的小酒店裡吃盒飯,後來有錢了,謝茂懶得出門,二人還是窩在家裡吃盒飯……
甚至二人懶得去排隊,還會坐在商場裡,喝著奶茶、酸梅湯,吃盒飯。
謝茂拿出盒飯,和往常一樣切了智慧瓜,還給衣飛石榨了一杯果汁“收拾好了來吃飯。”
衣飛石回頭看著坐在沙發上推盤子的謝茂,竟然有一種分不清楚天上人間的錯覺。明明他們之間發生了那麼多事,明明昨天他……還受過很嚴厲的體罰,為什麼今天二人還能相安無事地坐下吃飯?
若不是生氣極了,厭惡極了,怎麼會那麼體罰製裁?衣飛石總認為自己必然處於一個動輒得咎的狀態,一整天都小心翼翼地提著心,深怕謝茂翻臉就要他解下皮帶領受刑罰。
謝茂卻能如此泰然自若地請他吃飯?甚至和從前一樣,親手給他榨了果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