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隨死殉!
天靈靈地靈靈月半出鬼門下人叩開城門將楊竎送醫不提,承恩侯府世子楊靖第一個重新點齊私兵、前往城關鎮外的小客棧追殺“害我四哥”的凶徒,這年月戰亂頻仍朝不保夕,豪門大族蓄養一定數目的私兵也是被朝廷所默許的。承恩侯府就有名義上的三百私兵,儘數被楊靖帶了出來。
楊靖很著急。容慶出逃時他不以為然,總以為容慶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現在,容慶真跑了!
庶兄是死是活他都不在意,他在意的是,究竟是什麼人救走了容慶?
楊靖帶人殺到小客棧時,天剛蒙蒙亮。
四下一打聽,鎮上臨街居住的百姓紛紛指點凶徒的去向“往西邊走了!”
“就龍首山那方向。半夜清脆的馬蹄聲,可囂張!”
“什麼?打傷了咱們京城的貴人?莫不是外族的暗探吧?”
“我看就是陳朝的探子!個個獐頭鼠目……”
西邊,龍首山。楊靖隱隱覺得有些心驚。
龍首山是一座小山,因其山勢宛如遊龍,山峰一如龍首,故稱龍首山。翻過那一條小小的龍首山,往南驅行,那是青梅山大營的所在地。——衣尚予的大將軍行轅,就在那一處。
他不太相信衣尚予會半夜來城關鎮上找事,他害怕的是,救了容慶的人自以為惹不起承恩侯府,直接掉頭去找衣尚予告狀了。朝中人都知道衣尚予不是嫉惡如仇的性子,至少,他不會什麼百姓冤屈都伸手去管。可是,外人百姓不知道啊!在謝朝百姓心目中,衣尚予就是守護神。
“楊福,你帶人去追。若人已進大將軍行轅,即刻帶人撤回。”
楊靖親自領了十多名豪奴快馬加鞭往京城飛奔。事涉大將軍衣尚予,他要去找承恩侯討主意。
回到承恩侯府,家裡卻連一個能做主的人都沒有。事發突然,承恩侯楊上清當然要去皇帝處回稟,承恩侯夫人錢氏不耐煩照顧庶子,也去了宮中找楊皇後“哭訴”。
楊靖頗為抓瞎!他僅是世子,沒有宮中傳見就進不了宮。這時候事急如火,是要怎麼個弄法?
恰好見著承恩侯府上養著的兩個謀士,正搖著扇子路過,楊靖忙將人攔下“許先生,趙先生,我有事請教!”
於是,楊靖就拉著父親的兩個謀士,窩在承恩侯書房的密談。
“這……難,難啊。”
許先生聽罷前因後果,深深為楊靖、楊竎兄弟二人的作死震驚。
華林縣的事就夠喪天良的了,斬草卻不除根,將一根野草圈在身邊肆意玩弄,這回玩出火來了吧?楊竎也是奇葩。替世子殺人滅口就悄悄地辦了多好,非得大張旗鼓玩捉奸。換了他許天德,一把火就把小客棧燒個乾乾淨淨,還正經出麵要什麼人?
現在事情眼看掀到衣尚予跟前,還指望能善了?天真。許天德決定笑看楊靖怎麼死。
——反正承恩侯府庶子那麼多,死一個世子再立一個唄。他跟承恩侯混飯,又不跟世子混飯。
趙仲維也皺眉,沉吟片刻,說“為今之計,隻有先下手為強。”
楊靖大喜過望,道“先生教我!”
“四公子所攜家奴也是府上一等一的好手,四十餘人卻被對方十餘人儘數撂倒,可見對方本就不是尋常身份。對方又微服潛行,不露身份,戰戰兢兢見不得光。——依世子看,這位會是什麼身份?”趙仲維問。
楊靖總算比楊竎聰明一些,道“我已想過此事。然而,京中哪有十六、七歲的少年,敢帶人和我家過不去?”皇帝剛剛登基,楊家有從龍之功,楊皇後更是位正中宮極其體麵。彆說權臣世家,就算是宗室皇孫都不敢輕易得罪楊家。
至於信王謝茂嘛,年紀倒是合得上,然而楊靖根本沒考慮過他。
畢竟剛穿越第一世的謝茂是個傻白甜,平生就不會搞事情,和誰家的關係都是棒棒噠。
“世家不敢,宗室不為,就剩下兩個可能。”趙仲維掰著手指分析,“要麼是軍中宿將的子侄輩,在下聽說,衣大將軍的二公子,年紀與四公子所描述的少年相差不多,若他帶在身邊的親兵,必然也是軍中一等一的高手。”
楊靖深覺有理,這就更能說明那夥人為何要往青梅山逃竄了!
趙仲維嘴角勾起一絲陰測測的寒意,低聲道“另一種可能嘛……許兄,你可曾記得,鹹寧十四年秋,洪樓飲宴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