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隨死殉!
謝茂將隨身空間裡的時間流速調慢到了極致,此次重回藍星,時間隻過去了短短八十多個小時。
這代表著什麼呢?這個世界裡屬於謝茂的救世神信仰,依然根深蒂固地根植於人心之中。
謝茂不得已使用身份x改變了自己的形貌,否則他在這個到處都是他信徒的地球上根本寸步難行。
未來時代有著遠超新古時代的科技與修真水平,這使得整個世界都有一種獨特地氣質,讓謝茂覺得熟悉又陌生。他熟練地尋找著街頭與空天之上設置的各種掃描設備——這批設備隨時都在檢查核實民眾的身份,分析民眾的行為邏輯,謝茂屬於沒有身份的闖入者,很容易被發現。
曾經謝茂擁有在遊戲內修改數據的能力,這顆藍星被納入隨身空間之後,他也擁有了在小世界裡修改數據的權力。找到掃描設備的接入點,謝茂很順利地連入了監控係統和民籍數據庫,新增身份、抹去操作痕跡,瞬間完成。
正準備報警的信號在半途中止,沒有驚動附近的任何保安與警察。
謝茂安然地行走在首都街頭。
他原本應該立刻去尋找翮彌十三,完成對偶像崇拜計劃的安排。
可是,當他真正回到了這個世界裡,呼吸著熟悉的空氣,感受著陌生的氣氛,那感覺終究是不同的。
他不能把這顆星球當作遊戲副本或者螞蟻工坊。這顆星球上生活的人類和蟲子不是數據,也不是與謝茂彼此無法理解的二維生物,更不是某種專門供養龍霸天主角各種物資和信仰的金手指。
當初謝茂把他們從即將毀滅的未來帶回新古時代,是出於對生命的尊重,而不是對生命的肆意玩弄。
這其中雖然出了一些岔子,導致無數靈魂被打上了奴隸烙印,但謝茂的起心從來不帶一絲惡念與利用。他確實很需要收割一批信仰,可是,予求予取,真能問心無愧嗎?
謝茂知道,他必須讓自己念頭通達。一念不靖,必然心魔叢生。
他開始在首都漫無目的地行走,去各種不同的地方。圖書館,神廟,賣場,菜市,高端的酒店,狹窄的屋舍……在翮彌十三等蟲子為首的統治下,這顆星球上的神權與政權、軍權高度統一,民眾生活得沒有一絲想象力。
距離謝茂前一次的離去不久,這個世界依然處於神諭降臨、教宗被處死的巨大動蕩之中。
因為謝茂不希望再出現另一個分享信仰的祀神謝茂,神諭降臨之後,翮彌十三與郤穀蘭對民眾的控製反而更加嚴厲。
這樣強權的統治自然更符合謝茂的利益。
深夜,他獨自坐在公園的長椅上,看著空闊無人精致美好的花園,覺得半點都不真實。
根據教法,晚上七點到八點是祈禱的時間。八點到九點,成人做家務,孩子做功課。九點半,除了特殊工種的履職者,整個世界就應該進入睡眠。為什麼要這麼規定?因為這是教法。教法等於國法,國法等於軍法。
生活在這個世界上的人類和蟲子,就像是遊戲裡設定好的nc,每天工作幾個小時,幾點開始工作,幾點開始休息,不出一絲紕漏。他們源源不斷地產出資源,接下來也會產出信仰,生生世世,子子孫孫。
謝茂在公園裡坐了一個小時。
在宗教警察開始巡夜之前,他離開了隨身空間,回到了衣飛石身邊。
因時間流速的關係,這次他沒有使用無縫穿越。實際上,他去了一整天,對衣飛石來說也不過是一瞬間。
他們還在房車上。
房車還行駛在狹窄擁擠的省道上。
“你同我去吧。”謝茂拿定了主意,“從青玉簡空間進來,我帶你去那顆藍星。”
青玉簡空間與謝茂的隨身空間相連,從青玉簡空間出入就不會被鐫刻奴隸烙印,一直是衣飛石出入公寓的途徑。衣飛石對此不陌生。他比較奇怪的是,謝茂為什麼要帶他去那顆星球?
“我與小衣暫離片刻,若是久久不歸,你們找地方住下來。”謝茂吩咐昆侖。
見延嗣清平不著痕跡地側頭,似是想要跟隨,謝茂思索片刻,說“清平也來。”
三人一齊進了衣飛石的青玉簡空間。
青玉簡在穿越未來時空時因護主曾隕落過一次,這件東西對謝茂和衣飛石而言都意義非凡,謝茂是認認真真地修複過了,衣飛石接手之後又仔細養著,使之恢複了完整。
衣飛石很喜歡去謝茂的隨身空間公寓裡休息,完全屬於二人的空間,隨便怎麼跑都安全。
如今的青玉簡空間依然不大,裡麵塞滿了謝茂賜予衣飛石的各種丹丸藥材靈植蔬果……這些本是謝茂讓衣飛石隨手賞給小輩的東西。衣飛石恢複記憶之後能打開自己的小世界,這些謝茂賜下來的東西就不肯輕易給人了,穩妥收著一件不動,鬨得原本就不大的空間到處塞得滿滿的,差點沒處下腳。
“你來。”謝茂讓延嗣清平近前,開始調整傀儡的身高外貌。
“菩薩關閉了那條輪回道。”謝茂突然說。
衣飛石靜靜地聽著。謝茂和他不同,凡事都喜歡和他商量著辦,總會找機會告訴他。
“我曾想在這裡建立輪回道,讓他們永遠拘束於此,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我知道,這也沒什麼不好。無非是不能往大世界見識更多風物,可輪回之後沒有記憶,每一次新生都充滿了好奇,大世界與小世界也沒什麼不同之處。”謝茂兩隻手靈巧而修長,在延嗣清平根骨上做調整,就似畫家拿上了畫筆,雕刻家拿上了刻刀,胸有成竹、流暢優雅。
衣飛石偶爾給他遞上一縷靈氣。謝茂修為不夠,調整傀儡時難免要技術彌補力量,手法更繁瑣些。衣飛石適時遞上一縷靈氣,恰到好處,能給謝茂省去很多多餘的功夫。
二人配合默契,宛如天生,熟練得就像是日常吃飯喝水一般,沒有一絲試探與違和。
“我去那裡待了一天時間。走街串巷,見了許多人和蟲子。”
“我要在那裡立下道統。”謝茂突然說。
“不是所有人都能入道,也不是所有人都能脫出小世界,前往大世界,元世界。可我把他們帶到了這個小世界裡,我有責任給他們留下一條離開的小道。”
衣飛石不意外謝茂會這麼做。
在他的心目中,君上還未遭逢劫數脾氣大變之前,一直都是最仁慈悲憫之人。
他猶豫了片刻,說“您……可能不記得了。”
“我的計劃有紕漏?”謝茂馬上意識到這一點,可他不知道錯在哪裡。
“凡人破碎虛空,飛躍上界,是因為世界已經容不下他了。您把這顆來自未來的藍星放在了小世界裡……”
衣飛石還沒有說完,謝茂就想明白了“藍星的靈氣需求是大世界級彆的,與我的隨身空間不匹配?”
“如果您僅僅是用這個空間安置那顆星球和星球上寄生的智慧生物,隨身空間的靈氣是足夠的。但如果您想讓藍星上的人或蟲子悟本求真、破碎虛空,要麼小世界的靈氣被席卷一空、四處廢墟,要麼他們永遠都出不來——小世界為了自保,會自動停止對藍星的靈氣輸送,天衡也會隨之傾倒。”衣飛石解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