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賢從守在謝茂身邊沒動,黎順將容慶拖回餘賢從身邊,與常清平一起躍入人群。
信王府的侍衛都是文帝在世時欽賜,也有一些身手特彆好的高手,如黎順、常清平二人,則是當今皇帝做太子時贈予信王防身,——文帝朝晚期,想殺謝茂離間太子與淑妃的勢力不在少數。黎順和常清平就是在那種風聲鶴唳的情況下,奉命到謝茂身邊護衛的。
餘賢從出身世家,是文帝所賜,正經羽林衛出身,黎順二人則是太子宮中所出,來曆不明。
餘賢從做謝茂的外侍長,負責謝茂的安危,對來曆不明的黎順等人實在不太想用。可是,文帝在世時,太子送來的人就不能乾晾著,現在太子登基為帝,東宮送來的人就更要重要了。所幸黎順與常清平倒也知機,平時不會太貼著謝茂,打獵時也常常奔在最前頭驅趕獵物。
現在謝茂要差遣人做打手,餘賢從與護衛謝茂的六名侍衛都沒動,黎順與常清平動了。
這二人身手冷峻鬼魅,所過之處陰風一片,觸身就是一地哀嚎。
黎順魚躍而起,一拳將馬背上的楊竎捶下,雁隨而至的常清平橫掃一腿,隻聽見清脆的骨折聲,楊竎原本後彎的膝蓋瞬間變成了前彎!慘叫聲未起,黎順觸地倒踢一腳,卡住了楊竎另外一條仍舊健康的腳踝,長臂輕舒,握拳狠狠砸向膝關節,哢嚓一聲碎響。
兔起鶻落之間,不過眨眼。二人就配合得天|衣無縫地打斷了楊竎的雙腿。
倒是這如何打斷“第三條腿”讓二人頗為遲疑,黎順眼神一瞟你上?常清平左顧右盼找點什麼當武器好……
楊竎雙腿折斷慘號著摔在地上,楊府豪奴都急了,跟著主子出門,讓主子傷成這樣,他們都要挨板子!運氣好能撿一條命去莊子上苟延殘喘,運氣不好就直接被打死了!這讓他們如何不急不惱?
楊府豪奴紛紛衝向擊傷楊竎的罪魁禍首,黎順與常清平頓感壓力,黎順從靴中抽出短匕,常清平則順手拔出了楊竎馬鞍上裝飾用的華麗長劍,二人被圍攻得不耐煩,同時出手刺向楊竎□□。
“啊!!!!”楊竎慘叫。
黎順與常清平同時收手,各自收獲破蛋一枚。
謝茂這邊隻出了兩個侍衛,楊府那邊甭看人多馬雜,戰鬥力意外地低下。
黎順與常清平越打越順手,身邊放滿了倒在地上不住呻|吟的家奴,定睛一看,對麵還站著幾個人,穿著楊府家奴的衣裳,人影卻很熟悉。——不就是先前奉命去查看“捉奸”的王府幾個侍衛嗎?
原來那幾名侍衛見楊府來人甚多,歸來請示餘賢從之後,為保萬全就先埋伏在了楊府人群中,伺機在上風口點了迷藥。這迷藥也不讓人立刻昏睡,隻有身燥體軟之效。信王府侍衛常年試用,都有抗性,少量迷藥幾乎沒有妨礙,放在楊府家奴身上就見了奇效。
楊府眾人儘數放倒之後,餘賢從前來複命,謝茂道“收拾收拾,咱們逃。”
逃?這個詞用得極其微妙。
在謝朝,隻要謝茂打的不是皇帝,哪怕他欺負了皇帝的幾個兒子,也不必“逃”。
他隻要報出身份,彆說皇帝皇後,就算是承恩侯楊上清本人,也不可能為了區區一個婢生子,和朝中最炙手可熱的一等王爵不依不饒。他根本不必逃。他完全可以大大咧咧地在這間小客棧裡高臥不起,等著明天承恩侯府來人上門,不是向他問罪,是向他賠罪。
……可是,他說,他要逃。
今夜他沒有向楊竎自報家門,今夜他搶了楊靖的致命軟肋,今夜他折了楊竎三條腿,然而,他就這麼帶著所有知道他身份的人,逃了!無名氏犯下潑天大案,承恩侯府公子慘遭毒打殘害,這個消息將會隨著天亮傳遍聖京。
皇帝、皇後、承恩侯府,甚至五城兵馬司、城關衙門、衛戍軍,統統都不會善罷甘休。
他們會大張旗鼓地把這個“無名氏”找出來,明正典刑。
想想這麼可怕的陣仗和局麵,趙從貴就差點哭出聲來。
淑娘娘誒,老奴對不住您!千歲這是故意要搞事情啊!老奴膽兒小,老奴不敢攔!
謝茂進浴室當然不會帶著侍衛,侍衛都在門外候著。
衣飛石突如其來的一抓,嚇得滿屋子宮人侍從魂飛魄散,跟在謝茂身邊的兩個侍人扶住謝茂就往後扯,朱雨倉惶攔在謝茂與衣飛石之間,負責伺候衣飛石的幾個小丫鬟也飛撲上來,兩個都壓在了衣飛石的身上。——妥妥的一幅忠婢義仆護主圖。
場麵頓時變得混亂而尷尬,謝茂哭笑不得地穿好褲子,看著被丫鬟撲在地上的衣飛石,——幾個小丫鬟當然不是衣飛石的對手,不過,滿屋子的動靜驚醒了衣飛石,他才想起場合不對。
旁人的褲子扯了也就扯了,信王的褲子是不能亂扯的。這位可是一等王爵。
所以,衣飛石沒有再動。他身手太好,若是再動一下,隻怕滿屋子仆婢都會嚇哭。
於是就出現了身手不凡的衣飛石,卻被幾個小丫鬟壓著不能動的情景。
“朱雨去請大夫,孤與小衣獨處片刻。”謝茂一句話解除衣飛石的窘境。
驚魂甫定的宮人侍從們再三確認了衣飛石的狀態,見他確實低眉順目沒有失心瘋的跡象,自家王爺神誌也很清醒正常,方才遵命魚貫退去。
衣飛石被幾個小丫鬟壓在地上,此時尷尬地跪直身體,低聲道“殿下恕罪。卑職冒犯了。”
剛才鬨那一場太過刺激,刺激得謝茂現在都有點軟不下來,就不敢太靠近衣飛石,唯恐這愣頭青再來一次厲害的,他就真的太沒臉見人了。他略不自在地攬住放下的長發,說“你過來,讓舅舅看看。”
衣飛石毫不懷疑信王對自己的覬覦之心,對此要求並無異議,行至謝茂身前,也將長發撩起。
和嫌棄長發麻煩經常偷偷修頭發的謝茂不同,衣飛石一個標準的古代人,對理發這件事不甚熱衷,少年氣血茂盛,一頭長發生得烏黑茂密,長長地垂至腰下。此時將長發撩起,臀上令丫鬟驚呼的傷痕就刺入了謝茂眼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