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隨死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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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新古時代的容舜花錦天,
敢碰衣飛石一根手指,謝茂也要發飆。
安玉霖是誰?謝茂知道他是自己的徒弟。可當初相處的記憶都已經被君上抹去,在謝茂眼裡,
安玉霖就是個空有名分的陌生人。念著當年師徒之情,
給他弄了個皮囊安放魂魄,這貨恩將仇報啊!剛睜眼就給小衣打吐血了。
朕這是聖父病又犯了,
平白給小衣找麻煩。謝茂陰著臉將安玉霖看了好幾次,
衣飛石忙勸道“先生,
不能往戒律火山扔。他這皮囊太脆弱撐不起本身的修為,
扔進戒律火山一旦消融出不來了。”
謝茂完全失去了對十三個徒弟的記憶,衣飛石還能記得起一些。
安玉霖是謝茂在菲斯街頭撿來的學生之一,
相比起其他幾個孩子,尤其是陶家精挑細選的精英,
安玉霖的領悟力執行力都墊底。衣飛石曾經認為他應該是最先從仙途隕落的弟子之一。
修行就是這麼奧妙的一件事。
根據解紫唯的說法,衣飛石最看好的道格與顏克謹都在三百年內隕落,甚至沒能走到化神後期。
安玉霖這麼個相對而言又蠢又懶的家夥,
居然走得比他的大多數師兄弟都要遠,
這事兒怎麼說?天資很重要,
勤奮很重要,運氣好像更重要。
安玉霖的運氣好在,衣飛石看見他,
就想起了當初在藍星湮滅成一縷陰風的徐蓮。
“先生,
不至於就要殺徒弟了。”衣飛石替安玉霖說情。
“殺徒弟”三個字太嚇人,
安玉霖冷汗都唬了出來。他隻在少年時與謝茂相處了寥寥數月時間,
及後再見的都是謝茂留在玉簡中的虛影,很談不上師徒相知,完全摸不清楚謝茂的脾氣。
子午扣與北鬥劍也都是一愣,這就要殺人?剛剛才搶救過來!
謝茂將眾人反應都看在眼底。
安玉霖還算老實,被衣飛石嚇得冷汗直流,也沒有想著先下手為強,隻忐忑地跪地等著處置。
說到底,謝茂與安玉霖相處時間很短,遠沒有建立起太深厚的感情羈絆。勢均力敵且致命的情況下,安玉霖是否溫順地服從處置,隻看安玉霖是否感念謝茂予他的授授藝再造之恩。
——人總覺得知恩圖報是個基本道德標準,然而,現實中真正能做到感恩二字的並沒有幾個。
安玉霖真要覺得他修煉到今時今日的成就,全靠他自己辛苦勤奮,與謝茂沒什麼關係,謝茂也不會覺得很意外。畢竟,謝茂傳下的十三脈多數都已經掛了。安玉霖能混到“聖君”的位階,自然和他自己的努力脫不開乾係。
此時衣飛石僅在金丹期,安玉霖隕落前入了洞虛,雖說境界不穩固,又穿了脆弱的新皮囊,可他祭煉過子午扣和北鬥劍,這兩件神器隻能站安玉霖那邊。真要打起來——不計算安玉霖還未見識過的墩墩墩挪動神功——雙方很難說勝負。
安玉霖依然隻是冷汗涔涔地跪著,沒有想著搶先反殺弑師,這種姿態是及格的。
又有衣飛石求情。
“你的事此後再算。起來,將這裡處置了。”謝茂說。
“是,是,謝老師。”安玉霖抹了把汗水起身,四下看了一眼,茫然的目光投向了北鬥劍。
這裡不都是呼羊的弟子麼?全都是自己人?老師要我處置啥?
北鬥劍也是剛剛複蘇,便由子午扣湊近前小聲說了前因後果“這人和這人有仇,把兒子安插在這人身邊,給了一本假秘籍,謊稱越早渡劫劫雷越少,這人聽信讒言倉促渡劫就死了,對,就剛才渡劫被劈死了……”
地方就這麼大,子午扣聲音放得再低,謝茂與衣飛石也都聽得見。
謝茂正在喂衣飛石吃保元丹,幫他理順被安玉霖震亂的氣脈,聞言衣飛石抬頭,與謝茂對望了一眼,毫不意外地看見了謝茂的沉默。對謝茂而言,妙物山莊以宗門身份領著黃梨真人的徒弟去分取遺蛻,這本身就是一件喪人倫的悲劇事件,可是,這個世界的所有修士都習慣成自然,認為理所應當。
連子午扣都不認為這件事殘忍。修士的身軀就是如此珍貴啊!死了留給師門小輩,遺澤後代,有什麼不好?
安玉霖不知道謝茂憤怒的是什麼,跟了全程的子午扣同樣不知道。他認為謝茂發怒的原因,僅僅是因為伽羅真人安排釘子陷害門下長老,使妙物山莊陷入無謂內耗。
伽羅真人見勢不妙,連忙上前辯白“聖君明鑒,弟子絕沒有……”
安玉霖長眉微撇,子午扣倏地飛入修長的指間,隻見天地間有祥和的金光一閃而逝,陰扣飛入青霄,陽扣遁入大地,十字交錯,下一秒,伽羅真人的魂魄就從肉身中飛了出來。
子午扣從天地間飛出,將伽羅真人的魂魄扣在一起,恰好落在了安玉霖的手中。
整個過程隻持續了大約三秒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