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隨死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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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從謝朝開始,
謝茂就能感覺到他和衣飛石的某些想法格格不入。
隻是彼時二人身份不同,
有皇權天然鎮壓,衣飛石對謝茂便有著足夠謙卑地退讓,再者,
二人皆心懷愛意,
能夠耐著性子以無限的愛心去理解包容彼此,
方才勉勉強強求了個粉飾太平。
謝茂曾以為新古時代的經曆和相對平等的社會關係,能夠改變衣飛石的想法。
初期也確實有了些起色。
壞就壞在這一絲改變還不夠深入,
衣飛石就恢複了未來時候的記憶。
謝茂能夠影響出身在謝朝的衣飛石,
卻無法動搖在君上身邊生活了數萬年之久的衣飛石。
——衣飛石隨在君上身邊,
二人一起在諸天諸世界裡流浪的時間,實在太過漫長。
衣飛石很尊重謝茂的想法。
他知道先生從不乾趕儘殺絕的事情。
當初在謝朝,
衣飛石曾以為皇帝不經堂審不拿罪證就殺人,後來知道謝茂重生了幾次,他才明白皇帝並不是沒有實證肆意濫殺無辜以此昭示皇權,而是早幾輩子就審出了真相。
就算是新古時代的海族怪物,
但凡事敗時倉促逃回了煙水世界,先生也從沒有想過斬草除根。
來到這個全新的世界之後,
二人遇見了血祭以強自身的篤家,謝茂的處置方式更是如此,
凡是沒有入道修行沾過血祭之事的無知稚子,
全都被抬手放過。
謝茂不是不讚成複仇,
他隻是不能容忍無差彆複仇。
冤有頭債有主,
誰害你找誰去呀!一怒之下就要滿門屠儘算是怎麼回事?
衣飛石也尊重君上。
當初不臣陣營暗殺徐蓮帝君,
徐蓮不過是受了重傷,這便觸怒了君上,親手屠儘了八方洞府。
不管那時候的君上處於什麼狀態,那畢竟是君上所做下的往事。那時候的衣飛石也沒覺得君上的做法有什麼問題。有君臣綱常的世界裡,上位者所擁有的尊嚴是下位者絕對不能冒犯的。也如這個修□□,安玉霖身為聖君,若他不死,誰誰敢欺辱他的徒子徒孫?
不管衣飛石想不想承認,在這個問題上,他的想法更偏向於君上。
謝茂認為被安玉霖廢去修為逐入太空的青庭弟子中有無辜者,衣飛石卻覺得他們都領受了師門恩庇,享受了風定星道場帶來的種種好處,怎麼稱得上無辜?
當然,若衣飛石處在安玉霖的處境,他必然不會和安玉霖一樣趕儘殺絕。
可是,安玉霖為自己無辜死去的法裔子孫複仇,衣飛石也不覺得安玉霖真到了不可救藥的地步。
——縱然安玉霖一時激憤做下的事與先生想法不能相諧,如今衣破邪已用救生艙把人救了下來,事情並未到不可挽救的地步,安玉霖更是通過衣破邪寫來的郵件,向謝茂明確表達了自己的求恕改過之心。
鑒於以上種種,衣飛石便有心為他緩頰說情,斟酌著詞句,緩緩試探謝茂的口風——
“奪去風定星九聖君道場的這一支青庭後裔,辦的事,確實頗不厚道。”
他才說一句話,謝茂就明白他的態度了。不過,謝茂隻輕嗯了一聲,不置可否。
衣飛石揣測著,先生這態度就是兩可之間,進也可,退也可,繼續說道“對我輩修士而言,斷絕其道統,殺滅其法裔,遠比世俗中絕人血裔子嗣更為惡毒。”
“世人在母胎中傳遞的血緣會隨著一代一代的稀釋越加淡薄。道統則不然,倘若傳承得法,千年萬年皆可不滅。大凡修士可以不在乎自己的血裔後代卻極其珍愛法裔,也是因為血裔無法繼承自己的道統,法裔才能為往聖繼絕學。”
“安玉霖的法裔在四百年內莫名其妙地逐漸斷絕,隨後青庭後裔便鳩占鵲巢,堂而皇之地取風定星而代之。想要把這件事做得神不知鬼不覺,沒有九紫山襄助,隻怕不容易。”
說到這裡,衣飛石便住口,靜靜等著謝茂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