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了,剛死沒多久,幾個年輕的士兵正在剖剮他的屍體,內臟和腸子流的到處都是。
“硬骨頭……”伯尤因的聲音有些含混,車爾丹聽不出清楚,無法翻譯,但看著他臉上的淚珠,曼達知道他想表達什麼。
“得把這位硬骨頭的屍體搶回來,”曼達歎口氣道,“就這麼一根硬骨頭,不能被這些雜碎侮辱。”
楚伊特道“這件事情可以交給我,但他身上的釘子太多,要是硬扯下來,隻怕屍體也碎了。”
“我幫你,”沃姆活動了一下螯牙,看著曼達道,“你的眼睛好用,告訴我那些釘子都在哪?”
“釘子的事情好說,可我擔心這座部落堅持不了太久,”曼達注視著營地,發現有不少馬車上裝著乾草,“不是說派務士人都用冰塊做房子嗎?可為什麼我隻看到了木屋和草房?”
車爾丹把曼達的話翻譯給了伯尤因,伯尤因一臉茫然道“誰會用冰塊做房子?那樣的房子能住人嗎?”
曼達揉了揉眉心,又是傳聞的謬誤,前後走了幾個部落,曼達早就該留意到這一點,可他還是被前前世一些固有印象給誤導了,前前世的因紐特人的確是用冰塊做房子的。
“敵人要用火攻,可能今晚就要動手,我們的行動得快一點。”
……
黃昏時分,拜爾人正在吃晚餐,他們的烹飪技術非常粗糙,用一個大瓦罐,煮一罐雪水,把所有能吃的東西全都放進罐子裡烹煮。
一名士兵吃錯了東西,捂著肚子跑到營地外麵解手,楚伊特悄悄來到身後,一手捂住他的嘴,另一隻手用把短刀插進了他的喉嚨,整個過程小心翼翼,沒讓血濺在那名士兵的衣服上。
可拖屍體的時候,楚伊特大意了,不小心蹭到了那名士兵的排泄物。
等把屍體拖到樹林裡,楚伊特一臉嫌棄的看了許久,拜爾人的衣服上本來就有一股腥臭味,沾上了排泄物之後,味道更讓人無法忍受。
最終他還是換上了拜爾人的衣服,貼上了標誌性的八字胡,溜溜達達進了營地。
這就是楚伊特過人的能力,明明是一張陌生的麵孔,可所有人都沒有對他產生任何懷疑,他就像在軍隊裡待了幾年的老兵一樣,拍拍戰馬的屁股,摸摸新兵的臉蛋,跟老兵打個招呼,偶爾說兩句粗話,讓所有拜爾人都覺得他是這營地的一部分。
老酋長的屍體釘在一棵枯樹上,楚伊特走到樹下,之前那些年輕士兵都玩膩了,如今隻剩下一個拜爾士兵正在吃東西。
無論拜爾人多麼粗糙,在屍體旁邊吃東西終究是一件不愉快的事情,可他彆無選擇,他叫加尤裡,專門負責看管老酋長屍體。
楚伊特笑道“你負責看守屍體?”
加尤裡抬起頭道“你是誰?”
楚伊特道“我是格羅夫大人的手下,過來接替你的。”
營地裡有七百多名士兵,他們來自不同的軍隊,彼此不認識倒也正常。
可格羅夫大人是誰?沒有聽過他的名字。
而且接替他的人應該是木拉夫,他和加尤裡都是千夫長尼格欽的士兵。
加尤裡剛要發問,卻突然忘了自己想問什麼,躲在雪堆裡的車爾丹汗水直流,這個距離已經到了他三階技的極限。
看到著加尤裡仍有疑色,楚伊特故意說道“你能不能等我一會,我還沒吃東西,等我吃完晚飯就來接替你,我真不想在屍體旁邊吃飯。”
“門都沒有!”加尤裡站了起來,敲打著自己的木碗道,“你不想在屍體旁邊吃飯,我這又算什麼?乖乖待在這吧!”
加尤裡走了,楚伊特默默站在屍體下,看著血淋淋的釘子在蟲絲的牽引下一根一根從屍體裡被拔了出來。
沃姆就在附近,天氣很冷,估計蟲子的關節又被凍硬了,但他的手法依然穩健。
轉眼間,釘子隻剩下了五顆,楚伊特有些緊張,因為屍體就要掉下來了。
沃姆當然不會犯這麼低級的錯誤,十幾根蟲絲一起飛來,把屍體捆在了樹上,餘下的五顆釘子也被蟲絲拔了出來。
接下來的事情交給楚伊特了。
他對著掌心嗬了口氣,搓了搓手,隨即又深吸了一口氣,吐出了一片白霧。
白霧緩緩升騰,不知不覺籠蓋了楚伊特和老酋長的屍體。
營地裡人來人往,沒有人察覺到這一團白霧。
騙術的最高境界,就是在你眼前搞事情,卻還能讓你忽略了他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