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時，周源依舊從身後抱著她，手掌輕輕搭在她的腰間，溫度透過薄薄的睡衣傳過來，安穩得讓人安心。他的下巴抵在她的發頂，呼吸均勻地拂過她的發絲，帶著淡淡的薄荷牙膏味，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她腰間的衣料，動作舒緩而有節奏，像是在安撫，又像是在感受彼此的存在。
宋煙雨閉上眼睛，腦海裡像放電影似的閃過白天的片段：猜燈謎時他湊在耳邊提示的溫熱氣息，指尖悄悄捏了捏她的手心，低聲說“月加包，想想”；捏麵人時兩人一起對著藝人比劃眉眼，他說“我媳婦的眼睛更圓一點，帶著笑，梨渦要深些才好看”，老藝人笑著打趣“小夥子疼媳婦，捏出來肯定像”；看老夫妻下棋時，老爺子輸了棋還不服氣，老太太笑著遞上一杯茶，說“輸了就輸了，晚上給你做你愛吃的豆沙月餅”，周源悄悄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溫度驅散了秋風的涼意，低聲說“以後咱們老了，也這樣”；還有月光下他鄭重承諾時，眼裡的堅定像山，溫柔像水，讓她覺得這輩子有他就夠了。
最後，所有畫麵都定格在他低頭吻她額頭時，那雙盛滿了星光與溫柔的眼睛。“周源，”她輕聲開口，聲音帶著一絲剛洗漱過的慵懶，還有幾分不易察覺的哽咽，“今天真幸福，幸福得像做夢一樣。以前總覺得團圓是遙不可及的事，一個人過節，看著彆人全家熱鬨，心裡空落落的，現在才知道，團圓就是身邊有你，有這些細碎的小事。”
“不是做夢，”他低頭在她發頂印下一個輕吻，唇瓣觸到發絲的柔軟，聲音溫柔而堅定，像在許一個永遠不會失效的諾言，“以後每一天，都會這麼幸福。”
他收緊手臂，將她抱得更緊了些，仿佛要把她揉進自己的骨血裡，“有你在，每一天都是團圓。以後咱們的家，不用很大，有個小院子，種上桂花樹，秋天一到，滿院都是香的，再擺上一張石桌，過節的時候就邀請朋友來，猜燈謎、吃月餅，熱熱鬨鬨的。”宋煙雨點點頭，鼻尖蹭了蹭他的胸膛，布料的棉質觸感很舒服，她抬手握住他搭在腰間的手，手指穿過他的指縫，緊緊扣住，他的手掌寬大而溫暖，能把她的手完全裹住。
窗外的燈籠依舊在夜色中閃爍，光影透過窗簾的縫隙，在牆上投下斑駁的晃動，像跳動的星星。房間裡靜悄悄的，隻剩下彼此均勻的呼吸、心照不宣的溫柔，還有床頭麵人、剪紙靜默的陪伴。月光悄悄爬上床頭，落在那對小麵人身上，像是給它們也鍍上了一層銀霜，連剪紙的紅紙都在月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澤。
宋煙雨往他懷裡再縮了縮，聽著他沉穩的心跳，感受著他懷抱的溫度，鼻尖的甜香越來越濃，漸漸墜入安穩的夢鄉。夢裡，還是盛京的中秋，還是那片月光，她和他牽著手，身邊圍著一群小小的身影，紮著羊角辮的小姑娘正拿著剪刀剪紅紙，虎頭虎腦的小男孩舉著麵人笑得眉眼彎彎，老藝人坐在石桌邊，慢悠悠地捏著新的麵人，桂花花瓣落在他們的頭發上、肩膀上，甜香漫了一整個歲月，連風都帶著溫柔的味道。
這個即將到來的中秋，沒有驚天動地的浪漫，卻有著細水長流的安穩——衣角的桂花、掌心的麵人、唇齒的甜香、身邊的愛人，還有那些沒說出口的牽掛、藏在細節裡的寵溺、對未來的滿心期許，這些細碎而溫暖的片段，湊成了最圓滿的團圓。而這份團圓，會像中秋的月光，也像今晚的溫柔，在往後無數個日夜的回憶裡，一想起來，就滿心柔軟明亮，成為歲月裡最珍貴的寶藏，無論走多遠、過多久，都能溫暖人心。
同一輪晨光，帶著秋晨特有的清潤，像一層細膩的薄紗悄悄漫過小區樓房的窗欞，給米白色的牆體鍍上一層暖金，連空調外機的金屬外殼都泛著柔和的光，折射出細碎的光斑，落在樓道的台階上，像撒了一把碎銀。
樓道裡還飄著鄰居家早餐的香氣，東邊李家油條的酥脆、西邊王家豆漿的醇厚，混著遠處中心花園桂花樹的甜香，絲絲縷縷鑽進鼻腔，帶著生活的煙火氣，喚醒了三樓陸雪家的熱鬨。童筱薇挎著繡滿小巧桂花的素色布包，布包邊角縫著一圈淺粉流蘇，風從樓梯間竄上來，流蘇輕輕晃動，蹭得她手腕發癢，布包裡還揣著媽媽早上塞的兩塊桂花糖，甜香隱隱透出，糖紙是印著玉兔搗藥的圖案，格外應景。
她和南書憐並肩站在陸雪家的防盜門前，指尖無意識地敲著門板上掛著的小石榴掛件，掛件上的紅繩都被摸得發亮，石榴籽的刺繡栩栩如生，針腳裡還藏著去年中秋陸雪媽媽特意縫的小鈴鐺，敲起來“叮鈴”作響。南書憐穿著米白色針織裙，裙擺繡著細密的銀線，在晨光下泛著微光，指尖輕輕攏了攏耳後的碎發，目光落在門牌號“302”上，睫毛輕輕顫動，帶著幾分溫柔的期待。
口袋裡藏著昨晚特意畫的四姐妹q版小畫——畫裡四人舉著兔兒燈站在桂花樹下，背後是圓月，想等會兒送給大家當紀念。張曉雅性子最是急躁，踮著腳往貓眼瞅了兩眼，又把嘴湊得極近，脆生生的聲音撞在門板上，帶著少年氣的雀躍：“雪雪，快開門呀！太陽都曬屁股啦，咱們的中秋限定出遊要啟程啦！再不開門，我就把你家桂花糕的香味喊得全樓都聽見，讓鄰居們都來跟你討糕吃，到時候你可彆哭著說不夠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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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哢噠”一聲被拉開，帶著室內桂花香的暖風撲麵而來，還裹著淡淡的糯米甜和一絲若有若無的檀香——那是陸雪媽媽燃的線香，說中秋要圖個清雅，驅邪納福。
陸雪穿著鵝黃色的針織衫，領口繡著小小的石榴圖案，針腳細密得能看出是媽媽親手縫製，袖口還縫了一圈淺黃蕾絲，發梢還掛著幾顆晶瑩的水珠，顯然剛洗漱完，眼底漾著藏不住的笑意，像盛了半盞月光：“就知道你們仨會來早，我媽淩晨五點就起來蒸桂花糕，篩粉要過三遍，怕有雜質影響口感，拌蜜得用今年新釀的桂花蜜，是她特意去郊區桂花林采的花，蒸製時每隔十分鐘就掀蓋查看火候，生怕差了一絲一毫，我剛打包好，還揣了幾個軟籽石榴，都是小區後門采摘園今早剛摘的，帶著露水呢，你聞還有股青草香，王大爺特意留了樹頂最紅的那幾個給我們，說樹頂光照足，籽兒最甜。”
她側身讓三人進屋，客廳的餐桌上鋪著淺藍格子桌布，桌角擺著一盆小巧的綠蘿，葉片翠綠欲滴，旁邊還放著一個白瓷瓶，插著幾枝新鮮的桂花，甜香就是從這兒飄來的。青瓷盤裡的桂花糕泛著瑩潤的米白，表麵綴著細碎的金黃花瓣，邊緣還印著小巧的梅花紋樣，恰好和童筱薇布包上的桂花紋呼應，像是特意搭配過。
張曉雅沒等換鞋，就趿著陸雪遞來的棉拖鞋跑過去，拿起一塊桂花糕塞進嘴裡，軟糯的米糕裹著清甜的桂花蜜，甜香混著桂花香在舌尖層層化開，連帶著鼻腔都暖融融的，她含糊不清地嘟囔：“果然還是雪雪家的最好吃！外麵買的都沒這股子純粹的香，要麼太甜膩要麼桂花味寡淡。我提議去城西的老街，昨晚我媽說今天有非遺市集，不光有捏麵人、剪窗花的老藝人，還有吹糖人、畫糖畫的，聽說還有老藝人唱皮影戲，唱的是《嫦娥奔月》，配著二胡和鑼鼓，可熱鬨了，正好湊個中秋的熱鬨！”
南書憐接過陸雪遞來的溫熱桂花茶，瓷杯的冰裂紋摸著溫潤，指尖輕輕摩挲著杯沿，輕聲附和：“我還想去買幾盞兔兒燈，要那種糊著透光紗紙、帶粉白流蘇的，最好燈芯是暖黃色的，晚上掛在陽台護欄上，風一吹肯定晃悠悠的，燈光透過紗紙映出來，在地板上投下小兔子的影子，再點上一支桂花蠟燭，氛圍肯定特彆好。對了，我還想給奶奶買一把剪紙剪刀，她之前的剪刀鈍了。”
童筱薇笑著晃了晃脖子上掛著的複古相機，相機帶是她特意換的桂花色，和布包正好配套：“我早就充好電了，還帶了備用膠卷和幾張濾鏡紙，要把你們笑彎腰的樣子、老街的紅燈籠、市集的煙火氣，還有每一口甜都拍下來，做成專屬中秋的回憶冊，每頁都貼上今天的小物件，比如麵人碎屑、剪紙邊角、糖畫的糖紙，再寫上幾句隨筆，記錄下當時的心情，以後每年翻一次，看看咱們是不是越來越好看，情誼是不是越來越深。”
四人說說笑笑地出了門，順著樓梯往下走，張曉雅蹦蹦跳跳地跑在最前麵，台階被她踩得“咚咚”響，時不時回頭喊：“快點快點，去晚了捏麵人的老藝人該被圍滿了，我還想讓他給咱們捏一套‘中秋賞月圖’呢！”童筱薇和南書憐挽著胳膊慢慢走，聊著最近看的書，南書憐說剛看了一本講非遺的畫冊，裡麵的剪紙紋樣特彆精美，有“連年有餘”“福運綿長”，她學著畫了幾張，等會兒想讓老藝人指點指點；童筱薇則說要把今天拍的照片洗出來，貼在畫冊裡做配圖，再寫上幾句隨筆，做成一本手賬，以後給孩子們看，告訴他們媽媽年輕時的中秋有多熱鬨。
陸雪提著裝著桂花糕和石榴的布包跟在後麵，眼神裡滿是寵溺，時不時提醒張曉雅：“慢點跑，彆摔了，樓梯轉角有青苔，昨天下過小雨滑得很。”小區裡的銀杏葉已經泛黃，像一把把小扇子掛在枝頭，風一吹就簌簌落下，鋪在石板路上成了薄薄一層，踩上去“沙沙”響，像大自然的私語。
路過中心花園時，遇到了晨練回來的張奶奶，張奶奶手裡提著一個竹籃，裡麵裝著剛買的月餅和桂花，笑著打招呼：“雪雪帶著小姐妹們出門呀？今天老街有市集，熱鬨得很，記得給我帶個糖畫回來，要龍形的，我孫子最愛吃這個，上次吃了還念叨好久呢！”
張曉雅搶著答應：“沒問題張奶奶，保證給您帶個最大、最甜的龍形糖畫，讓小弟弟吃得開心，下次還想跟著我們一起玩！”出了小區大門，坐兩站公交就到了城西老街，公交上還遇到了同班同學林曉和她媽媽，她們也是去市集的，林曉說要去買皮影戲的小擺件，她爸爸是個皮影戲愛好者，家裡收藏了好多。
四人跟林曉母女聊了幾句中秋的計劃，林曉媽媽還給她們分享了自己做的桂花酥，甜而不膩，特彆好吃。下車時互道了節日快樂，約定逛完市集在老街口的桂花樹下彙合，一起去吃旁邊的老字號桂花酒釀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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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街的青石板路被歲月磨得發亮，縫隙裡長著幾株細小的青苔，沾著晨露，踩上去微微發滑。兩旁的店鋪早已掛起紅燈籠，有的還在燈籠下係了小小的中國結和桂花枝，紅得熱烈又喜慶，桂花的甜香混著店鋪裡飄出的食物香氣——烤紅薯的焦香、糖畫的甜香、豆腐腦的鮮香，讓人垂涎欲滴。和宋煙雨窗外的燈籠遙遙相應，像是跨越了街巷的默契，都盛著中秋的暖意。
走到老街中段，捏麵人的老藝人攤位前果然圍了不少人，大多是帶著孩子的家長，竹編的架子上擺著各式各樣的麵人，孫悟空扛著金箍棒、嫦娥抱著玉兔、小兔子豎著長耳朵，個個栩栩如生，連嫦娥裙擺的褶皺、玉兔的絨毛都捏得分明，色彩鮮豔卻不俗氣，用的都是可食用色素，家長們也放心讓孩子拿著玩。
張曉雅擠開人群鑽進去，拉著老藝人的袖子非要跟著學捏小兔子，老藝人被她的熱情逗笑，遞了一團白粉麵團給她：“小姑娘慢慢來，捏麵人要手心穩，先揉圓，再捏耳朵，最後點眼睛，彆急，慢工出細活。”她笨拙地揪起麵團，揉了半天也沒捏出規整的圓形，一會兒把耳朵捏得太長耷拉下來，一會兒把臉捏得太圓像皮球，最後捏出來的東西圓滾滾的，分不清是兔子還是團子，惹得周圍的人都笑彎了腰，一個紮羊角辮的小姑娘指著麵人說：“姐姐，你捏的是小湯圓嗎？我媽媽昨天煮的湯圓就是這樣的！”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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