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受了重傷的緣故,指尖都帶著顫,涼涼地貼上了許馥的手掌。
很緊,很有力。許馥放下了心。
專業急救人員已到場,擔架放在了旁邊地上,她抬頭道,“意識清醒,建議送往賽道醫療中心。”
話音落下,她自覺自己已經儘到了“誌願服務”的義務,起身便想撤退。
可那人不知是不是已經昏迷過去,竟還緊緊地拉著她的手,並沒有放開的意思。
一個穿著賽車服的金發男人狂奔而來,撕心裂肺地大喊,“阿也——”
“這位先生,”安保人員攔下了他,“無關人員不得入內。”
他忙交涉,“他是我老板,我們一個車隊的,我們都可以算得上親人……”
許馥聞言,手上又使了兩分氣力,道,“你親人來了,他會陪著你的,放心。”
“不是……親人,”他艱難含糊地吐出幾個字,“醫生,陪我。”
許馥愣了一下,低頭看向他,莫名覺得英俊又眼熟。
身體反應快了一步,她已經反握住他的手,道,“好。”
“我陪你,放心。”
他終於放鬆下來,像墜入般的雲端飄飄然,徹底昏睡了過去。
人被小心地抬上擔架,許馥衝旁邊的醫生笑了下,道,“方便我也一起嗎?”
“當然。”
跟著急救擔架匆忙往外跑之時,她聽到陸時零在人群中喚她,和粉絲的哭喊聲混在一起,很是格格不入。
他也被安保人員攔下了,正焦急地向裡張望,生怕她出了什麼事。
許馥扭頭和他示意一下,眼神堅定地像要入黨,用口型道“先忙了”,不等他作出反應就一溜煙兒跑得沒了影。
正好讓他見識見識醫生日常,不知道能不能勸退這個溫室裡長大的紈絝子弟花?
十分鐘不到,人已經被送到了賽車場的急救中心。
許馥在長椅上坐下,才慢慢吐出一口氣。
和她一起坐下的還有另外一個男醫生。
對方身形較胖,剛剛跑了幾步,半天都沒喘勻氣,一屁股坐下來時,長椅都跟著抖三抖。
他抬手擦著汗,金色的腕表晃了許馥的眼。擦完,斜眼看了下她,又順著領口,去看她胸前的工作證,問,“和閔醫院的嗎?”
“對。”
“哪個科室的?和閔的就是不一樣,功底真紮實。”
“耳鼻喉。”
“耳鼻喉好啊,輕鬆。”
許馥笑了一下,道,“你們急救中心很忙?”
對方“哎呦”一聲,歎道,“彆提了,以為在這賽車場沒什麼事兒呢,專門找了人調過來,結果今天就遇到這麼嚴重的事故。藍色賽車那個,當場死亡了,這個還好,沒有生命危險,最多是腦袋撞傻了。”
“你說說這些人圖什麼?以為自己很帥嗎?”他翹起二郎腿作高深狀,可兩條腿粗的連交疊都困難,“讓我說,撞死也是活該。”
“就是的。”許馥食指推了下眼鏡,隨即笑眯眯點頭,身子都側過去一些,迎合道,“拿生命開玩笑,太給我們醫生添麻煩了。”
“誰說不是呢?”對方很是受用,也關心起她來,“對了,你們和閔的醫生,一個月能拿多少錢啊?”
“哎,不要提我的傷心事了。”許馥歎口氣,說了一個數字。
對方兩根香腸嘴張成o型,道,“也沒多少嘛。我調動送的禮,都比你的年薪多了。”
“是啊,還這麼大壓力。”許馥垂眸看著自己的手指,細聲細氣道,“我都想找找人,調到閒一些的崗位上了。”
“確實。說句實話,我這一個月就來上了4天班。也就是今天搞活動,才來露個臉。”對方勸慰的話裡帶著點兒炫耀,“不過啊,衛生係統調動很難的,得一邊願意放,一邊願意接。關係夠硬才行呢。”
“是麼?多硬算硬啊?得找多大的領導才行?”
“嗨,你自己的親戚就算關係硬嘍。像我,舅舅是區衛健委主任,馬上要提拔了,誰都會賣他個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