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聽不到!
“什麼樣的人合適呀?”張閱雨問。
“這個嘛……”許馥語塞著,猶疑的目光不經意和陶染對視了一下,沒想到剛看過去,他那邊就失手打翻了茶杯。
好像是正準備喝茶,不知怎麼手滑了一下,茶水從桌上濺開,染在了他白色的高領毛衣上。
哇哦。許馥在心中暗笑。
終於有一天見到高嶺之花翻車了。
不知是不是潔癖的緣故,陶染向來喜歡穿淺色。
之前在學校就總是各種白襯衫,有一次陶教授把許馥叫來家裡,結果自己臨時有病人回了醫院,她百無聊賴待在客廳等,陶染從臥室出來,穿了一身睡衣——也是白色。
讓許馥很不理解。
穿這麼乾淨就不怕吃飯濺上嗎?
不過這人手穩得很,吃什麼都從來沒濺上過,讓她沒有笑話可看。
陶染陶染,也不能白叫這個名字。
這下總算沾染上了些吧?
他平靜地起身,“我去換下衣服。”
許馥心裡暗爽,麵上虛情假意地關心,“沒燙到吧?”
這時,她的手機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
胡蝶的電話。
她少見胡蝶那麼焦急的聲音——
“馥馥,快回來一趟!32床的病人……梁姁的媽媽,現在呼吸困難,估計快不行了。”
第7章
陶教授執意與她一起返回醫院,許馥堅決拒絕。
她穿上大衣時,順手擋了一下正在穿外套的陶教授,冷靜道,“您說過這是每個醫生成長的必經之路。”
還在規培時期時,陶教授曾她們這些小年輕閒聊,曾說過,“每個年輕醫生都會經曆不被認可、不被相信的時光。你會受到打擊,會感到痛苦,會自我懷疑,會不斷反思自己的每個判斷是否正確,或在煎熬中思考自己是不是根本不應該走上這條道路。這都是正常的。”
“畢竟醫生這個行業和其他不同,容不下一丁點兒粗心大意,不能馬馬虎虎,不能任性,也不能退縮。每天都有沉重的責任壓在肩上,永遠緊繃,永不懈怠……好在這些都可以在漫長的時光中逐漸習慣。”
“但最痛苦,也最讓人刻骨銘心的,是麵對你第一個病人的離世。”
“你會記得他她第一次來問診的時候,也會記得他她離開人世間時定格的模樣。他她的病情,病程,恐懼與掙紮,痛苦與釋懷……那些音容笑貌,將在你腦海占據一角,輕易不會露出,但永遠遺忘不掉。”
“這是每個醫生成長的必經之路。沒有任何人可以幫你開解,你隻能獨自麵對。”
許馥自認為不是個記性很好的人,她連曆任男朋友的名字都不見得能想得起來,但陶教授那些話卻時常在耳邊回響,從來不曾忘懷。
她一雙眸清澈堅定,吐字輕而篤定,“我隻能獨自麵對。”
陶教授根本不吃這套。他外套往身上套,道,“我說的屁話你也信?怎麼就獨自麵對,老師完全可以陪同。”
“那時候都是故作高深,為了吸引你們來耳鼻喉的。”
許馥急了,“老師!”
張閱雨在旁勸道,“孩子要長大的,這麼晚你跟著去,叫彆人看到,以為我們馥馥還不能獨當一麵呢。”
“就是!”許馥已經往外走,擺擺手道,“你們快吃飯吧,我改日再來。”
說完疾步往外走,順手就關上了門,“師父師母再見!”
陶教授還是不放心。陶染不知道什麼時候也已經穿戴整齊,他從裡屋出來,套了件白色輕薄的羽絨服,把他爸往後拉,道,“行了爸,我送她。”
頓了頓,又道,“她很堅強的,放心。”
陶教授這才勉強放下心,輕歎一口氣。張閱雨拍了拍陶染肩膀,道,“開車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