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聽不到!
他溫熱的呼吸被控製在許馥柔軟的手心裡,她冷著臉,用另一隻手向他做了個拉上嘴巴拉鏈的動作。
哦,還沒到半個小時,不能說話,他忘記了。
動作做完,許馥卻沒打算直接放開他。
她冷冷地盯著他,反而手越按越緊,她真的受夠了、恨透了他不遵醫囑的臭毛病,此刻頗有種懲戒的意味,故意叫他不能呼吸。
陳聞也一身力氣也不敢反抗,乖乖仰著頭,直到幾乎窒息,才被她放了開來。
[是不是當我說的話都是放屁?]
陳聞也喘著氣搖頭,掏出手機來打字。
[絕對沒有。我以後不會了,對不起。]
許馥餘光看向他泛起微微紅意的臉,心中也湧起幾分微微地懊惱之意。
怎麼搞的?
好像對他的脾氣格外差勁。
剛剛對他的動作,好像也實在有些超過了“醫生對病人”或者“朋友對朋友”之間的分寸。
但這病情發展太迅速,太可怕,實在讓她不夠冷靜。
而且,看到陳聞也仰起頭來,被她捂了下半張臉,隻留一雙微微睜大的眸子委屈看她之時——
確實有點控製不住手上的力氣。
許馥向來很有同理心。
如果是她,在遭遇了這樣滅頂之災般的突發情況後,竟然還遭遇了醫生如此的粗魯對待,她肯定會非常生氣的。
……道不道歉好呢?
猶豫之時,陳聞也又積極遞過來了他的手機,笑意明亮柔軟,像使壞,又像撒嬌,給她欣賞了一整個順水推舟,就坡下驢
[媽媽不在,姐姐會陪我到出院嗎?]
第24章
他的笑和“出院”兩個字一起,讓許馥的心像被人揉捏了一下。
她呼吸一滯,不忍地彆過臉去。
作為醫生,她一直覺得,相較起準確地診斷和治療,如實告知患者的病情更為困難。
她曾經跟著接過一次車禍急診,對方是一個年輕男人,頭外傷大量出血,送來時間太晚,不治而亡。
那時她還很年輕,當時的醫生想多鍛煉她,便讓她跟著,一起去告知在外等待著的病人家屬。
病人家屬是一個看起來比許馥大不了多少的女孩子,兩人結婚才剛剛兩三年。
醫生看到她模樣就住了口,先問兩家的父母來了沒有,她說兩人一起在上海打拚,家長都在外地,趕過來需要時間,然後執拗地詢問愛人的病情。
平心而論,醫生的話術確實很不錯,有鋪墊,有安慰,也有鼓勵。
卻實在蒼白無力。
許馥站在一旁,望著自己的腳尖,那反複的勸慰從她左耳進右耳出,女孩輕輕的聲音卻重重落在她心裡。
“……我們的房子還沒交樓,要還30年的貸,”她說,手怔怔地撫上了她的小腹,“……我們的孩子怎麼辦好?”
她抬起頭來,聲音很小,比起還未來得及抵達的悲傷,更多的是迷茫,“我應該打掉嗎,醫生?”
許馥直接轉身推門離開了。
出來就挨了老板一頓狠狠的批評,說她臨陣脫逃,情緒比對方還不穩定,以後怎麼能成為一個成熟的醫生?
她心服口服地誠懇道歉,並曾有很長一段時間裡,對告知病人病情產生了tsd。
甚至有一次,在患者期待的眼神下,雙唇像黏住了一樣,半天說不出口真實的病情,等著身旁陶教授開了口。
她還記得那時陶教授掃過來的眼神,了然,平靜,卻也失望。
事後他沒再提此事,她卻下定決心要改變自己。
有人說時間會麻痹醫生的感情,慢慢也就不會再與患者共情,會忽略那些痛苦和絕望,隻把對方當成一個冰冷的病例。
她倒希望能真的如此,可惜時間隻能教會了她偽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