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聽不到!
“呦。”許知遠眼鏡也沒戴,頭發淩亂,手指捏著鼻骨,懶懶散散地和女兒打招呼,“早上好。”
“……現在快中午了,”許馥簡直不知道說什麼好,她雲裡霧裡地走進客廳,“你為什麼在這裡?我媽呢?”
許知遠打著哈欠跟過來,涼涼瞥她一眼,“這孩子,這話說的。我是你爸,我不在這裡誰在這裡?”
“黎茵,”他轉頭往樓上喊,“馥馥來了。”
“啊?”
“啊什麼啊,紙包不住火,快點給我下來。”
時隔不知道多少年,許馥從來沒想過,竟然有一天還會和她的父母坐在同一張桌子上一起吃午飯。
許知遠掌的勺,黎茵嘗了第一口菜,就撇嘴,“鹹了。”
“真的假的?可能太久沒做了,”許知遠道,他夾起來嘗一口,蹙起眉來,“不鹹啊。”
他眼睛危險地眯起來,望向黎茵,“是你口味兒變了吧?吃什麼淡的了?”
黎茵筷子拍了下來,柳眉一豎,“我說鹹了就是鹹了。是你口味兒變了吧?”
又是這樣。
不說話還好,許知遠隻要一開口連著說出超過15個字的話,黎茵必然會反駁他,然後兩人就會開始新一輪的爭吵。
許馥捏著筷子頓住,感覺額角開始抽抽,在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爭吵中終於忍不住開始發飆。
“煩死了,”她失去冷靜,嗓音甚至第一次蓋過了他們兩個,“你們到底為什麼要這樣?在一起就要吵吵吵,好不容易離了婚消停了,怎麼現在又這樣藕斷絲連的,連就連吧,結果還是要因為一點小事就吵架,到底是在乾嘛?”
“就不能斷得乾淨一點,互不打擾然後各自歲月靜好麼?!”
她氣得拍了桌子,手心生疼,疼得她想哭了,“就是因為你們的婚姻搞得這樣一塌糊塗,才會給其他人也帶來不良的影響!”
兩人同時住了嘴,有些詫異地望向她。
許知遠是農村走出來的第一批大學生,當年的省狀元,進了體製內,後來又果斷下海,成功創業,緊緊站穩了時代的每一次浪潮之上,成了第一批吃螃蟹的人。
黎茵是大城市的獨生子女,父親從政,母親行醫,是正兒八經的官二代,也是被捧在手心上的嬌嬌女,仕途一帆風順,未來無限可期。
他們也曾有過一段甜蜜時光。
在許知遠還沒有辭職下海之時,兩人都是剛進體製的菜鳥。
許知遠有全國第一的高等學府背景,清貧卻有傲骨;
黎茵則有著相當強硬的背景,性格嬌縱,瀟灑恣意。
那時候兩人都年輕,白天在一棟大樓裡是互相看不上眼的死對頭,連一個眼神都不願施舍給對方,夜晚卻窩在許知遠的出租屋裡瘋狂地互相索取,接吻,做愛。
明明戴好了安全措施,卻中了那萬分之一的概率,有了許馥。
一段露水情緣突然孕育出了結果,許知遠的父母帶著他一起上門道歉,而黎茵的父母無比憤怒,他們強烈反對,要打掉這個孩子,壓下這件事情,甚至以將黎茵掃地出門作為籌碼,對峙極為激烈。
許知遠甚至下了跪,撇去那些多年來養成的傲氣,他低下頭顱,才發現自己隻是一個貧窮、一無是處的普通男人。
兩人克服千難萬阻結了婚,總算迎接來甜蜜的二人世界。
年幼的許馥簡直就是家裡最亮的電燈泡,讓兩人乾什麼都不方便。
她一次半夜醒來發現身邊的大床空空蕩蕩,哭著去敲隔壁的房門,被許知遠黑著臉打開門抱起來哄,第二天早上就問許馥想不想去找奶奶玩。
黎茵笑眯眯地在旁邊幫腔,比劃著,“奶奶家有小院子,可漂亮了。”
許馥好奇地點了點頭,就這樣,她開始隔三岔五地被送去鄉下奶奶家玩了。
剛開始她覺得奶奶家完全不如和爸爸媽媽在一起好玩,但後來隨著許知遠和黎茵的關係不斷惡化,奶奶家就變成了許馥最安全的避風港。
激情褪去後,問題才開始一點一滴浮出水麵。
從小到大的生活環境和圈子不同,兩人互相都不能理解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