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公爵府的庭院裡已站滿了身影。神界的晨光透過結界,在石板路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映得眾神的鎧甲與神力光暈交相輝映。華晨宇一身修羅神王的玄黑金紋戰甲,肩甲上的修羅標誌在晨光中泛著冷冽的光,他站在觀眾席最前排,目光死死鎖著虛空之城審判台的方向——那裡,他的女兒和愛人即將上演一場以命相搏的戲碼。
華祁煜站在他身側,海神書懸浮在掌心,書頁無風自動,每一頁都閃爍著預警的藍光。生命女神將一束鈴蘭花彆在鬢角,花瓣上凝著的露水映出她眼底的擔憂;善良女神握緊了手中的聖光權杖,杖頭的晶石卻因她的緊張而微微發燙;毀滅之神的黑焰在指尖跳躍,卻被他硬生生按捺下去;邪惡之神難得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笑,黑袍下的手攥得發白——他們四個,是看著華惜葉從繈褓裡的小魔神長成如今模樣的,此刻心都像被無形的線揪著。
“快開始了。”華祁煜低聲道,海神書突然停在某一頁,上麵浮現出審判台的虛影。
審判台上,零·星一襲鵝黃色禮裙,十二翼在身後舒展,陽光透過羽翼的縫隙,在地麵投下聖潔的光斑。可隻有離她最近的華惜葉知道,她禮裙下的手正死死掐著掌心,胸口的金羽毛在禁咒的催動下隱隱發癢——那是伊萊亞斯在警告她,必須讓魔神徹底失去人性。
“魔神華惜葉,你可知罪?”零·星的聲音透過聖光傳遍全場,帶著魅魔特有的誘惑,卻又刻意壓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華惜葉穿著魔神甲胄,單膝跪在審判台上,蛇尾安靜地蜷在身側。她沒有抬頭,隻是緩緩摘下黑色蕾絲眼罩,露出那雙眼被縫合的疤痕,以及額間那隻泛著紫光的魔神之眼:“我何罪之有?”
“你身為魔神,卻妄圖沾染神性,混淆正邪!”零·星故意怒目圓睜,她高舉著虛偽聖劍,劍身閃爍著耀眼的聖光,仿佛要將整個世界都照亮。那劍尖的聖光如此強烈,刺得人幾乎睜不開眼,仿佛它是來自天堂的審判之光。
“今日,我以天使魅魔零·星之名,判你——剝離三感,永墜魔域!”零·星的聲音如同雷霆一般在整個空間回蕩,帶著一種不可抗拒的威嚴。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聖劍猛地揮下,帶著雷霆萬鈞之勢,直直地劈向華惜葉。
就在聖劍落下的瞬間,觀眾席上的唐舞桐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擊中,猛地站了起來。她的臉色蒼白如紙,嘴唇微微顫抖著,眼睛死死地盯著舞台上的華惜葉,滿臉都是驚恐和擔憂。
一旁的霍雨浩見狀,心中一緊,他下意識地伸出手,緊緊握住了唐舞桐的手。他能感覺到唐舞桐的手在微微顫抖,掌心的極致之冰似乎都要凝結成霜了。
“惜葉她……”唐舞桐的聲音帶著哭腔,她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過華惜葉,仿佛那把聖劍即將劈中的不是華晨宇,而是她自己。
“坐下。”唐三的聲音突然在他們身後響起,他的手按在了兒子和兒媳的肩膀上,一股強大的力量傳來,讓他們不由自主地坐回了座位上。
唐三的目光同樣緊鎖著華晨宇的背影,他的臉色陰沉得嚇人,但他的聲音卻異常冷靜:“等你華叔叔的動作。”
唐舞麟和古月娜對視一眼,他們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同樣的焦急。藍軒宇則緊緊地攥起了拳頭,他能感覺到體內的龍神力量正在瘋狂地翻湧,似乎是在呼應著華惜葉此刻所遭受的痛苦。他知道,華惜葉的靈魂正在經曆一場可怕的折磨,那是剝離情感時的劇痛,這種痛苦足以讓人的靈魂崩潰。
在審判台上,耀眼的聖光如洶湧的潮水一般源源不斷地湧向華惜葉。那光芒如此強烈,仿佛要將她吞噬殆儘。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緊盯著這驚心動魄的一幕,他們原以為華惜葉會在聖光的灼燒下發出慘絕人寰的叫聲,會痛苦地掙紮扭動。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華惜葉竟然筆直地挺立著身軀,宛如一座不可撼動的山嶽。
她的雙眼,那原本閃爍著魔神之眼紫光的眼眸,此刻正一點點地黯淡下去,仿佛失去了生命力。她的嘴角,原本還掛著一絲對零·星的眷戀,然而此刻卻漸漸地變得平直,再無絲毫情感波動。
她的指尖,原本應該因為鎧甲的冰冷而微微蜷縮,可現在卻毫無反應,仿佛已經與那冰冷的鎧甲融為一體。不僅如此,她甚至無法嗅到零·星禮裙上那熟悉的鈴花香,那曾經令她感到無比親切的味道,此刻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情感、觸覺、嗅覺,這些人類最為基本的感官,正在被那強大的聖光硬生生地從她的靈魂深處剝離。
而站在一旁的零·星,緊握著聖劍的手卻在不停地顫抖著。她的內心充滿了矛盾和痛苦,因為她本應該將華惜葉的六感全部剝離,可她卻無論如何也做不到。
最終,她還是狠下心來,故意稍稍偏移了聖光的軌跡,為華惜葉留下了視覺、聽覺和聲音。哪怕隻有那麼一絲渺茫的希望,她也絕不放棄,一定要讓自己的女兒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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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在這時,一聲怒喝突然從雲端傳來:“不夠!”那是伊萊亞斯的聲音,充滿了震怒和責備,“零·星!你在乾什麼?!”
零·星的身體猛地一顫,胸口的金羽毛瞬間收緊,癢意如潮水般淹沒她。她差點跪倒在地,卻咬著牙挺住,聲音發顫卻依舊堅定:“主人,魔神之力頑強,需分階段剝離,今日先廢其三感,以示懲戒!”
觀眾席上,華晨宇的手指在袖中捏出了血痕。他看到華惜葉的頭微微抬起,魔神之眼望向他的方向,卻再無半分往日的親昵,隻剩下一片冰冷的陌生——她已經不認得他了。
“華叔叔……”藍軒宇忍不住開口。
“再等等。”華晨宇的聲音冷得像冰,隻有他自己知道,他每一秒都在和衝上去的衝動搏鬥。他必須等,等華惜葉徹底接納妖魔神王的力量,等零·星找到禁咒的破綻,等伊萊亞斯露出最得意的破綻。
生命女神彆過臉,不忍再看;善良女神的眼淚滴落在權杖上,暈開一圈聖光;毀滅與邪惡二神同時站起,隻待華晨宇一聲令下。
審判台上,華惜葉緩緩站起身。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卻不知道為什麼要摸;她看向零·星,卻想不起這個人是誰;她聞到空氣中的血腥味,卻分不清是自己的還是彆人的。但她額間的魔神之眼,卻在此時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紫光——妖魔神王的力量,正在失去三感的軀殼裡,悄然覺醒。
零·星看著她眼中的陌生,心疼得幾乎窒息,卻還是強扯出一個虛偽的笑:“魔神華惜葉,三感已廢,退下吧!”
華惜葉沒有動,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裡,像一尊沒有靈魂的魔神雕像。
觀眾席上,華晨宇終於緩緩抬起手,修羅神力在掌心凝聚成一道暗紫色的光刃。
時機,快到了。
“你在乾什麼?!”伊萊亞斯的怒吼震得穹頂掉灰,他一把推開零·星,虛偽聖劍在他手中發出刺耳的嗡鳴,“廢物!連審判個小魔神都做不到!”
華惜葉看著零·星被推開時踉蹌的背影,突然明白了——這個陌生的母親故意隻剝奪了她的觸覺、嗅覺和情感。她想讓她活著,哪怕活得像個沒有知覺的空殼。
“既然你不肯動手,那就看著她徹底變成瞎子、聾子、啞巴!”伊萊亞斯的聖劍指向華惜葉的臉,神力凝聚成尖銳的光刃,“先挖掉她的眼睛,讓她再也看不見你這張讓她心軟的臉!”
“不——!她是我女兒!”
光刃刺來的瞬間,零·星突然撲過來,用後背擋住了光刃。藍寶石麵具上的光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最後徹底失去光澤,她的眼前漸漸蒙上黑——她看不見了。
“噗嗤——”光刃穿透她的肩胛,帶出的血濺在華惜葉的蕾絲眼罩上,溫熱的液體滲過薄紗,貼在她的皮膚上。可華惜葉沒有任何感覺,連本該有的驚駭都消失了——母親奪走了她的情感,卻忘了自己的心還在。
“媽媽!”華惜葉脫口而出,聲音因為震驚而發顫。
零·星轉過身,抬手想碰她的臉,指尖卻在半空中停住。她的耳朵開始流血——伊萊亞斯的神力正侵蝕她的聽覺。她張了張嘴,想說“晨曦,對不起,媽媽隻能護你到這裡了……”,卻發不出任何聲音——聲帶正在被神力撕裂。
她隻能睜大眼睛“看著”女兒,眼裡的淚水混著血滑落,像在說“彆怕”。
伊萊亞斯又一道光刃射向華惜葉的耳朵:“既然她護著你,那我就先毀了你的耳朵,讓你聽不見她的慘叫!”
這一次,零·星沒有再用身體去擋。她張開雙臂,將華惜葉死死護在懷裡,用自己的頭顱迎向了光刃。
“冰兒!”觀眾席上的華晨宇猛地站起,修羅神力瞬間暴漲。墨色的紋路爬滿他的脖頸,黑色風衣被神力掀起,背後浮現出六對巨大的修羅翅膀,每一片鱗羽都閃著嗜血的寒光。他看向唐三,後者會意點頭,唐家眾人瞬間化作流光衝了出去。
“光之女神!”唐舞桐與霍雨浩武魂融合,金色的女神虛影懸浮空中,淨化之光如瀑布般灑向伊萊亞斯,暫時逼退了他的攻勢。
而審判台上,被護在懷裡的華惜葉,正透過母親焦黑的羽翼縫隙,看著那雙失去光澤的藍寶石。她看不見母親真正的臉,卻能聞到空氣中濃鬱的血腥味,那是屬於零·星的、帶著鈴花香的血。
被剝離的情感在這一刻瘋了似的反撲。
“媽媽……”
華惜葉喉間滾出的呼喚破碎得像風中殘燭,每一個字都裹著砂礫摩擦般的痛感,連呼吸都帶著撕裂的灼熱。額間那枚沉寂許久的魔神之眼突然震顫,表層的皮膚率先崩裂,細碎的血珠飛濺間,濃得化不開的紫光如地底奔湧的岩漿般狂噴而出,瞬間將周遭的空氣染成詭異的紫調,連光線都似被這股力量扭曲。